谢宛双拳紧握,额角隐有青筋凸起,紫羽真人嗤笑几声,布满皱纹的脸顿时显露出令人难忍的轻蔑。
“你已入门三年,还不懂么?”
“可是…”谢宛正欲反驳,却被打断。
“你不过炼气,也未到五层,如何能说得上话?而我,入金丹近五十载,赤月阁人人敬我,就连飞云派来人也得问候,岂轮得到你来发声?”
紫羽真人声线阴冷,语毕,百魄房内骤生一股强压,谢宛顿感重力,好似一座大山堵在身上,呛的他喘不过去,不知不觉,整个人已跪坐在地,房内温度过高,一时间,谢宛眼前闪过一片青紫,像是烟花炮竹绽放,分不清现实与虚假。
幸而情况持续时间不长,紫羽真人很快收起灵压,放他一条生路。
“孙正义,你且带他下山。”
“是。”孙正义应声,遂将谢宛从地上扶起来,临走之际,紫羽真人又叫住他,半醒半睡之中,谢宛隐隐闻声。
“切记好好开导他,我还要这小子为我炼丹…待我练功有成,再做处置…”
接下来,孙正义携谢宛出了炼丹房,期间又为他服下丹药,过了一阵子,谢宛总算清醒过来,孙正义见他安然无恙,便领他出了赤月阁,二人站到一样柳叶变化的飞行用具上,许久未曾开口。
谢宛观望脚下风景,正是一片翠绿山林,此时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时节正值夏季,时而路过潺潺小溪,景色宜人,顿时叫他平复许多。
“三师兄,不是只有元婴才可御器飞行吗?”谢宛忽然问道。
“元婴可指认本命法器,既可作飞行,又可攻击,威力远超同阶法器,我用的这柳叶舟不过作飞行用,除却代步没有其他用途,这等下品法器,也要三块中品灵石。”孙正义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深邃不少,“到了元婴,用的也是法宝,怎会是法器。”
“原来如此。”谢宛顿悟,忍不住点点头。
不过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一处村落,孙正义避开密集房屋,直直走向偏僻地段,到了一处破旧草屋前,朝谢宛道。
“真人虽令你我下山探望,却是由我处理正事的,你便站到门外,不要进来了。”
“是。”
谢宛应下来,眼看孙正义进入茅屋,不一会儿,房内传来一名老妇哭喊声,谢宛侧耳聆听,因距离过远,只听到片言只语,那老妇独子似是身亡,与孙正义有关,孙正义出言安抚,正耐心劝导她。
此番场景,谢宛一下子联想到替紫羽真人打理房屋的普通人身上,门内弟子少有失踪,只有鸟人那儿换人换得频繁,可他们对外宣称,来做活的人忍不了累,都回去了,也不知后事如何…
谢宛正想的入神,此时,草屋房门被打开,孙正义摸着锦袋走出,那名老妇悲伤难耐,伏在桌头哭泣,孙正义将门关好,走到谢宛面前整理锦袋。
“走吧,还有十几家需探望。”
谢宛听闻锦袋中有钱币碰撞声,自然明了,他没有多问,只跟在孙正义身后。
两人遂走访村落,谢宛站在屋外,每每能听屋中传来哭声,不论男女老幼,孙正义的锦袋越来越空,里面的钱也快用完了。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谢宛十分疲惫,孙正义也有些累了,待两人走到山脚下的石碑前,孙正义又道。
“这最后三人挨在一起,也是最后三家。”
谢宛听闻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要走到晚上,看来入夜前能赶回赤月阁了,而孙正义却侧过身,望着他似笑非笑。
“谢师弟,这三人你也是认识的。”
“我怎会认识。”谢宛略有迟疑,他只与李公说过话,充其量也就一人,哪里冒出三个人来。
“他们与打理炼丹房、地藏房的人无关,说起来,与紫羽真人颇有关联…”孙正义欲言又止,见谢宛疑惑,也不做声,只是朝前走去。
他走入一座砖砌的房子里,谢宛正思索,忽然瞥见房前一块木牌上刻着一个李字,再看临近房屋,却是没有木牌了。
此时正有名妇人匆匆路过,谢宛立即拦下问话,那妇人本欲发作,待看清谢宛模样后和蔼不少,耐心解释几句。
“这三家分别是李家,宁家,封家,前些日孩子没了音讯,正是伤心的时候,你可别去问这个。”
“他们都叫什么名字?”谢宛心下一沉,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该走啦,你明早问问别人吧!”
妇人急急离去,谢宛望着她匆忙的身影,心中愈发不安。
这一回孙正义回的十分晚,足足过了三刻才出来,他神色坦然,与谢宛交代几声,两人便归去了。
回去的路上,谢宛脑中时时浮现那三人的音容笑貌,孙正义也没有使用柳叶舟,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似是在等待谁先开口,沉重的气氛环绕四周,有什么蠢蠢欲动,将近爆发。
最后,谢宛年轻气盛,终是忍不住先张嘴。
“三师兄,最后那三人可是…”
“不错,正如你所想。”孙正义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既然都明白了,话也不用说全,真人作风如此,你好自为之。”
“三师兄,我与那三人一同在地藏房打理过,往日兄弟情义,怎可说断就断?真人为何要他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