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恢复平静,又回到先前白茫茫一片槐林的画面。站在詹月白身侧的是万念俱灰的墨流觞,本命剑正贴着他的咽喉,寒气逼人。
詹月白没有后退,反而往前一步,神识状态下不会流血,生死契“感同身受”也不会被触发。
但剑气割破皮肤泄出丝丝蓝色和黑色缠绕的灵力和魔气,墨流觞好像依旧能感觉到脖子的刺痛,眉头皱了皱。
詹月白握上剑,手掌被剑身划伤,更多的力量在涌出。
“师尊,我们需要谈谈。”
墨流觞手上动作并未收回,抿着唇不作声。
“主人,刚刚的你都看到了吗?那是槐哥哥的记忆,你不要生槐哥哥的气啦。”
团子急匆匆跑过来,硬插进两人中间,抱住墨流觞的大腿。
“槐哥哥,你在做什么啊!你不是很喜欢主人的吗,你快把剑放下!”
墨流觞愠怒:“我不喜欢他!”
被这一怼,团子没哭,反而目光灼灼地看着墨流觞,直到墨流觞败下阵将视线转移到剑柄上。
詹月白错愕,能看到墨流觞的记忆,莫非是自己的本命武器被团子领悟了?但和前世的绝对领域也不一样。
他不太确定还想再问问,一个黑影从团子身后冒出,轻轻飘到墨流觞旁边。
“墨仙尊,你也没有资格这么对他。”
褪去模糊的黑色假面,心魔露出相貌,竟然不是詹月白也不是墨流觞,而是两者的结合体!
詹月白了然,哑声问墨流觞:“师尊,你的心魔?”
墨流觞垂下眼睫,握剑的手松了几分。
心魔这个东西,从有执念起就挥之不去。他的心魔在神识被吸入团子识海时,就悄悄冒出来,渐渐和詹月白的心魔合二为一。
他压制不住才导致团子被控制,跑到詹月白修炼的地方乱说一气。
“坏东西!不许碰他们!”团子想赶走这个不速之客,但明显不是对手,被一掌拍飞。
僵持的二人都下意识冲过去接人,在空中对上几招轰倒好几棵槐树。最后两人同时到达,分别挽住团子一只胳膊,将人悬空吊起。
“嘻嘻,好玩~”
团子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玩闹,在两人提溜下甩着腿荡起秋千。
詹月白和墨流觞互相嫌弃地看对方一眼,心道这蠢团子是谁家的,他们谁都不想认,但都不约而同将团子的手臂抓得更紧,免得摔到地上。
心魔明显对他们的行为不满,又飘了过来。
“墨仙尊你别忘了,鸿蒙宝蕊可是你亲手交给詹月白的。而我也履行承诺告诉了你想知道的所有,虽然你都差不多记起来。但我告诉你的,是不是更有意思?啧啧啧,抹掉爱意这件事,真的不可原谅。”
刚刚心魔和詹月白说的话墨流觞全都听到了,如果是信口开河,詹月白那么冷静的人不可能因为这几句话就走火入魔。
心魔转而对着詹月白笑道:“魔尊可能不知道,这鸿蒙宝蕊需由魔力强大之人用心头血喂养,方可开花。而沾了谁的心头血,我想不用跟你解释吧?”
詹月白咬了咬后槽牙:“你真的阴魂不散。”
他大概猜测墨流觞和魔王有交易,也推测出魔王在团子身上有留下了什么,但没想过是鸿蒙宝蕊的问题。
心头血顺着鸿蒙宝蕊在詹月白身体埋下心魔种,心魔诞生时,魔王轻而易举便可以操控心魔。
墨流觞的神识虽然镇压了心魔,但偶尔还是有控制不住的时候。后来詹月白见到墨流觞产生强烈情绪波动,心魔更是吸取不少力量。
云来寺庙和百花楼,都和这个心魔脱不了关系,即和魔王脱不了关系。
而墨流觞早就知道这花有问题,还是给了詹月白,只因为他想知道一切。
詹月白有心理准备还是很失望,这说明墨流觞确实一开始就是在跟他演戏。
团子嬉闹的动作停下,感觉到另外三人奇奇怪怪的气氛。他蹬着脚拽着二人站到地上,拉过左右胳膊下的两只手交叠到一起。
“主人,槐哥哥,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我很喜欢你们两个,旁边那个坏东西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讨厌他。”
两人手指相触都迫切想收回,但团子一脸认真地跟他们说话。
团子的神智因为识海里三人神识的独立,开始分崩离析。他看不懂二人为何闹别扭,只一股脑地想让他们和好。
詹月白眼里复杂的情绪敛去,最终还是没有把手拿开,在团子的牵引下与墨流觞十指相扣。
墨流觞闭了闭眼又睁开,伸手揉着团子的脑袋。
“辛苦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不辛苦呀。”团子努力地想用自己胖乎乎的手指包住两人的手,歪头看着他。
辛苦你替我好好陪着詹月白,辛苦你这么喜欢着我们两个。墨流觞在心里默默道,但是我们不可能和好,我们彼此都伤对方太深了。
他扫过詹月白,对方眼里是他熟悉的不忍和愧疚。和前世简直一模一样,是他最讨厌的眼神。
“詹月白啊詹月白,只能怨你妇人之仁,连团子这么个弱小的魔物都不忍心杀,也怪不得我趁虚而入。”
心魔倚在槐树旁看着这奇葩的一家三口画面,摘下一串槐花放到鼻尖嗅了嗅。但识海里的槐树没有味道,他皱眉嫌弃地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