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这算理由吗?不用这么不讲理吧。
厉闻昭似乎是听见了他的骂声,眼风稍稍一偏,落在了他的脸上:“如此莽撞,便是丢了命,也是活该。”
“师尊,我偷那个白嵬珠是为了拿回来孝敬您嘛,就不能不罚?”江淮本着脸不红心不跳的本事,拒不承认,反正按书中所写,厉闻昭也不知道原主去找宝物的真相原因。
“是么。”又是这样,语气似问非问,不咸不淡,让人听不出情绪,却好似能把人想法洞穿似的。
“当、当然是的了。”江淮不敢看他,语气也跟着软了几分。
“如此,便罚你面壁半月。”
哦,还算不错,总比挨打强。江淮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听见厉闻昭又道:“退下吧,自己去七杀阁领罚。”
“知道了。”江淮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道,他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厉闻昭,瞧见对方已经坐到了龙椅上,整个人靠在椅背,舒缓了几口气。
两人目光撞在一起,兴许是江淮的眼神太过灼人,又或者是他不想再看,厉闻昭眼眸一垂,微微闭目,不作任何声音。
他胸前衣襟上不知何时沾了微末的水,润湿成一片深色,整个人像是沉疴绵惙似的,嘴唇都干的发白也浑然不觉。江淮总觉得,他应该是哪里不舒服,可又不好再问,退下后,真去七杀阁领罚了。
不过领罚之前,他觉得自己应该换身保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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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欢迎留评啊,啾咪_(:з」∠)_
第6章 温柔乡
虽是寒冬腊月,但九嶷山上的气温相比其他地方已经稍许提升了些,厉闻昭执掌九嶷的几百年来,收的也都是各地魔修,魔修们性情固然顽劣了些,好在有厉闻昭的压制,让他们在门派里多少也收敛点。
只要在九嶷山的范围内报上厉闻昭的名号,就无人不怕,遑论那群魔修。
从殿里出来时,外面又落了雪,近来天气有异,比往年下的雪都要深,厉闻昭手微微一抬,玄伞便凭空幻化在他的掌心里。
厉闻昭在风雪里走着,伞把上的穗子被风吹得摇摆不定,等来到阁里的时候,鞋面上已经沾满了雪,他收伞,站在阁中凝定了好一会。
此阁名为停云阁,前有曲水流觞,后有修竹环绕,是清修的好地方,若是不知道的旁人瞧见了,肯定以为是哪家仙门专门用来修炼的地方,又或者是文人雅士小酌对吟的地方。
只可惜,他厉闻昭既不修仙,也不是什么文人雅士。
阁里的陈设很简单,窗前的桌案上还摆着一盆绿梅,小枝青绿,在这寒冬腊月里竟是开了小小的花苞,给这原本昏沉沉的屋里添了几分素雅。
是万花敢向雪中出,也是一树独先天下春,不过小小几朵,却在重重叠叠的叶芽里,点缀了整个冬天。
不多时,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彬彬有礼的称了一声“师尊”。
“回来了?让你做的事,都办妥了?”门敞着,厉闻昭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皮靴上的碎雪已经化了,踩在地上,积了薄薄的水痕。
没有来得及换衣服,受伤的地方被散开的长发盖住了,深色衣裳也凸显不出血痕。
“嗯,办妥了。”
“说来听听。”厉闻昭用手抵住眉心,隐住了一部分神色,似是不舒服,复又放下来。
他剑眉下,是一双深邃的黑眸,像是万丈深渊,又像是幽幽湖底,无波无澜,却浮着几点微末的光影,尤其是在雪色的映衬下,让他的冷淡中又稍带了些戾意。
就是这多出来的戾意,为他整个人披上了一种不可侵犯的孤傲感。
他靠在椅背上,左手半搭着,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叫人不敢亲近,那翘起的腿上,泛了褶皱的袍子微微从腿侧滑下去,露出了白色的下裳,还有裹到小腿的皮靴,显得整个人愈发劲瘦,说不出的恰到好处。
“回禀师尊,夺舍的几率不大,我在靠近祁连剑宗的范围瞧见他几回,他有意藏匿自己的行踪,恐怕此事另有蹊跷,徒儿先回来通告您一声。”谢霄恭谨回道,他的发上还挂着雪粒,浅粉的长袍下,是一张清隽俊秀的脸。
“嗯?”厉闻昭忽作一笑,隐去了眼中的浮光,他的笑显得不屑极了,“难不成他宋晏渡劫渡疯了?”
“有可能是渡劫失败,宋晏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神志不清,我几次见他,他都在自言自语,一会哭,一会笑的,便是夺舍,也不能被一个疯子取代了,”谢霄答道,“以宋晏的修为,还不至于会被这种人抢夺走身体。”
“是么。”厉闻昭又是笑,笑里有轻蔑的神色,“那倒有意思了。你觉得,以江淮的修为,会有人夺舍他吗?”
“噗,师尊此言倒是说笑了,”谢霄抿唇一笑,他的笑和厉闻昭比起来很是不同,眸中有暖意,也有几分谦谦公子的气韵,“小师弟的修为还停留在炼气期,只能勉强留个声音容貌,连寿命都维持不了,想必应该不会被人盯上。”
“谢霄,何时轮得到你同本座说笑?”厉闻昭眼风一掠,谢霄顿时如芒在背。
他立时下跪,谨言道:“师尊教训的是,弟子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