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活动脖子,从兜里摸出自己珍藏大半年没舍得喝的威士忌,往嘴里一倒,含住,尽数喷在了抬起的刀面上。
“别怕孩子,闭上眼睛,很轻松就过去了。”汉子的声音也很粗犷,他大笑道:“去地狱忏悔你的过错吧!”
元滚缓缓攥紧了拳头,冷静问道:“我有什么过错?”
“不该杀了老总长。”汉子举起刀,脸上的笑逐渐变得狰狞:“所以,下去陪他吧!”
他手上那把重刀掠过阳光,在反射的光亮中朝青年狠狠劈过去。
人群惊呼着,闭眼的闭眼,扭头的扭头,瞪大眼睛的瞪大眼睛,他们在等待血腥一幕的过去或者发生。
唯独元滚,不慌不忙地抬手迎向重刃。
【空手接白刃】!睁眼的幸存者脑子里闪出这几个大字:他疯了?!
手不想要了?!
然而下一秒,兵戈相击之声清脆,锋锐的金刚爪伴着更强的白刃光亮迎击上去,先一步刺穿了汉子的手腕。他抿住嘴,黑黝黝的瞳仁里闪过坚毅,对上大汉扭曲的面容,字字着力地劝道:“你最好收刀。”
大汉痛苦地呼喘着,眼眸里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得决绝:“老子剁了你!”他伸过另一只手抢过刀,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执着地劈向了青年。
看来是无法善了了!
元滚屏住呼吸,抬起另一只金刚爪一鼓作气地横切过去。刀刃划开皮肤切裂骨头的声音毛骨悚然至极。
等大家回过神来,在他们眼里恐怖如地狱恶煞的行刑官已经抱着自己的断手在地上嚎叫着打起了滚。
而站在大汉对面,‘必死无疑’的青年却毫发无损地伫立原位,他胸口起伏剧烈,显然也是有些被刺激到的,黑梭梭的眼仁死死盯着大汉,甚至顾不上将自己行凶的异能武器收回。
那两把金刚爪尖几乎戳到地上,血珠顺着白刃不断下滑,最后在他鞋尖边上凝聚成了小小的血水洼。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直到年轻的城防军总长叫来医疗人员,抬走了凄惨的断手汉子,才稍稍回暖一些。
但眼神中仍有些没缓过来的怔然。
“你是异能者?”
一道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智。
元滚抬眸,对上年轻的总长视线,他发现对方眼底的敌意竟神奇般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探究、是疑惑。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人们将苛刻的道德标准强压在弱者身上,对于强者却怀着尊崇以及无限度的宽容。
那么,家主知道这人的真正实力吗?
如果知道的话,把这么一个绝对不弱的厉害家伙养在身边,难道是……底牌,后手?
某个思维活泛的新上任总长脑洞大开,逐渐阴谋论起来:
所以,是家主怀疑城防军有异心,才会因为一件小事当众下令处死前总长,以儆效尤?
那他为什么会被赶出来?!
年轻的总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头颈汗毛倒竖,后脖皮发紧,表情恐慌,逐渐站立难安。
难不成……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忠诚度,观察自己是向着前总长,还是向着家主?
而自己今天的表现——太糟糕!
他顾不上再去探究元滚,带着人如来时般匆匆离去。
风吹过男人身后,沁透了一背的凉汗。
*
好戏收场,领餐点重新恢复秩序。
元滚收起了金刚爪,他侧过身,用还沾染着鲜血的手提住刚刚碰瓷那小豆丁衣领,将他拎起来,满脸严肃道:“下次看到我,记得绕道走,听到没?!”
后面三个字,青年说得又重又厉,吓得孩子哇哇大哭。
“我知道了,大哥哥,我错了,呜呜呜求你饶过我!!”
泪水糊满了孩子的小脏脸,湿出一条条的泥痕。
可惜这回,再也不能激起元滚心中的半丝怜悯。
他只觉得吵。
松开手,小孩子灵活地在地上抱头打了个滚,像一只灰扑扑的耗子迅速地蹿去街角,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元滚抬起手挠了挠头发,第一次对现状产生烦闷和挫败的情绪。
手背上粘腻的血液更是让他深感无力。
难道想在这个世界生存,就必须要学会做一个暴力冷血无情的人吗?
元滚觉得不可,这违背了他曾经受过的九年义务制思想与品德教育,违背了他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初心。
说好要过得快乐的,可变成那样的人,还能拥有快乐吗?
元滚无法想象。
回去的路上,五号快步追上了他的脚步。
“滚~我觉得你应该找少爷好好聊聊。”
元滚的脚步一顿,埋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半晌才焉焉地应了声:“我知道。”
五号叹了口气:“不管你做什么,少爷永远都会罩着你,别怕,有他在没什么坎过不去的。”
元滚揉了揉鼻子,继续点头。
五号拍拍他肩膀:“那还傻站着干嘛,回去吧。”
元滚抬脚继续往前走。
“哎,方向错了!”五号给他转了个方向,指着家主府的方向:“傻滚,那里才是你的家。”
元滚两只耳朵瞬间红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