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扶光既然不?想背个篡位的骂名, 那就必须得善待先帝留下的所有子嗣。
她紧紧抱着十二皇子,低声哄着:“没?事的, 十二莫哭,惠母妃在呢。”
十二皇子却剧烈挣扎起?来。
他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真死命挣扎,惠妃也按不?住。
竟然叫他挣脱了出来, 冲到了薛扶光跟前。
慕见书?眼神一冷,便?要伸手挡下人。
可薛扶光却抬手,阻止慕见书?动作, 垂眸望着十二皇子。
他笃定十二皇子与六皇子不?是一类人。
十二皇子冲到了薛扶光身前,再要碰到他时猝然跪下, 抓着薛扶光坠地的一袍角,泪流满面却强忍着哭腔:“世子, 十二求您,放过惠母妃与六皇兄一命吧!他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六皇子努力昂头, 嘶声道:“十二!站起?来,不?可求他!你当他是什么好人?我与母妃能落到今日这样打境地,全是他一手算计!”
薛扶光轻轻笑了声:“六殿下, 我何时算计过你?是我按着你的手,让你来夺皇位?还是我按着你的脚,让你来见我?难道不?是六殿下想要过河拆桥么?”
他垂着眸子, 注视着脚边的十二皇子,低声道:“你的皇兄,杀兄弑父,没?有哪一个罪名是冤枉他的。或许你不?知道,东宫被血洗当日,六殿下早便?知道这消息。但他站在那里,亲眼望着整个东宫血流成河,人死绝了后再站出来领下诛杀刺客的功劳。他过得很好,若是他不?争皇位,也可以顺遂的被封王,得到一块封地,离开皇城继续他高?高?在上的生活。可惜,他想要的更多。”
十二皇子眼中的泪流的更多了,眼中全是抗拒又无?法不?信的崩塌之感。他过去十多年的平和人生,与他最信任亲近的人,在他心?中的模样此刻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染上了一层阴霾,污浊不?堪,再也擦不?干净。
可薛扶光眼中没?有什么动容的情绪。
他被保护的太好了,是个天真纯善的孩子。可惜,保护他的手并?不?干净。
他需要知道这些?,无?论是为了日后更好的活下去,又或者是明白?薛扶光并?非是没?有缘故的对六皇子动手。
六皇子是个淡漠的人,可对于这个弟弟,他是真心?疼爱,一心?在他眼中维护着自己的慈兄弟模样。
他嘶吼道:“十二!你休要听他胡言!薛扶光,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太子党死难道不?是你一手谋划?而今你以下犯上篡夺皇位,你这乱臣贼子,东宫的没?一条命与你脱得开干系么!?”
压在他背后的人用力摁住他,将他的嘴抵在地面,使得他尝到了地面被无?数人鞋底留下的脏污味道。
薛扶光抬起?一点视线,落在殿中其他人身上。
他们一个个瑟瑟发抖,明白?自己听到了不?该听到话。
薛扶光却依旧笑着,声音不?急不?缓,甚至有些?散漫与点点的讶异:“我与你如何相同?太子不?是我的兄长,而是我的仇人。我谋划这些?,顶多只能算是报仇。何况我只是推了一把手,主要还是靠殿下您不?是么?至于篡位便?是无?稽之谈了,陛下方才遗言,这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正因六殿下您无?德,所以陛下才不?敢将这江山交入您这亲儿子手中呀。”
“算来算去,这殿中的,便?只有我了。想必陛下心?中也十分清楚,靖国的江山,半数姓薛。陛下与六殿下这等?忘恩负义之辈,自然是不?同的。”
薛扶光望着殿中其他人,轻轻笑出声:“诸位爱卿说,朕所言可对?”
那些?大臣哪里敢说不?对?
而且其中详情他们知道的其实也并?不?多,六皇子杀兄弑父是不?可争的事实。
于是一个个垂下头,高?呼:“陛下所言甚是!”
薛扶光便?笑得更开心?了。
他的确不?是个好人。
但这辈子,他就是要站在道德最高?的点上,让任何人都没?有道理来责骂他,怨恨他。
哪怕夺位,他也要万人称颂。
他垂下手,慢慢摸了下十二皇子的头顶,道:“你想清楚,若是你求朕饶他们一命,朕便?要违背先皇遗旨。朕不?想白?白?背负这骂名,你得付出救下他们性?命的代价。”
十二皇子还在低声哽咽着流泪,可是闻言,他却继续点了头,甚至没?有犹豫:“什么都可以,什么都行,只要留下六皇兄与惠母妃的性?命。”
薛扶光说:“你是先皇的孩子,朕本可以让你封王。贬为庶人,你也愿意?”
十二皇子点头。
薛扶光颔首:“既然如此,你便?与六皇子还有惠妃去守皇陵罢。挑断六皇子与惠妃道手筋,押入皇陵,终身不?可离开皇陵半步。”
“你自行收拾罢,准备好何时入皇陵都可。”这是他留给十二皇子最后的一丝怜悯。
十二皇子松开拽着他衣摆的手,行礼低声道:“十二谢过世、陛下大恩。”
惠妃颓然的坐在地上,提不?起?任何力气,被人拖着下去了。
六皇子贼距离挣扎,被人捂着嘴,眼睛睁大得要凸出来,脖颈冒着狰狞的青筋,像是要扑上来咬死薛扶光一样。
禁军将他砍晕,拖着一条死狗般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