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善:“……小的不该妄自揣摩少爷心思,小的立刻把医官叫回来!”
徐妄之明白过来,难怪刚刚医官离开的身影有些匆忙,敢情是怕自己发作迁怒他。
看着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向善,徐妄之抿了下嘴,在原主身边伺候的人,都有些费膝盖呀,动不动就跪。
“不用。”徐妄之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屋外那道挺直的身影上,“你去问问城主现在在哪里。”
向善低着脑袋:“是。”
等向善离开,徐妄之屏退其他下人,只留下了程赢。
程赢不卑不亢地站在他跟前,沉默着等待他的吩咐。
徐妄之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提起桌上碧绿瓷壶,多添了杯水,往程赢的方向推了过去。
“这段时间你做得不错。”徐妄之欲抑先扬。
程赢始终安静,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不过,你也看到了,我身边并不缺护卫。”徐妄之说着埋汰人的话,面上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原先让你许下当我两年护卫的承诺,是逗你的,但你这人实在无趣。”
程赢开始走神。
“今日无雪,是个适合出行的日子。”徐妄之抬起脸,淡漠一笑,“我让向善送你。”
簌簌,簌簌……
屋外不时传来雪坠枯枝和仆役清扫的声音,屋内稀有的炽火珠在角落安静运转,烘得整间屋子暖意十足。
“你想让我离开城主府?”程赢终于开口。
徐妄之沉默,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探究的目光撞上始终清澈的眸,徐妄之轻皱了下眉。
“恩情未报,我不会离开城主府。”程赢拒绝。
徐妄之:“你离开城主府,救命之恩,就此抵消。”
程赢摇头。
徐妄之嘴角垂了下来:“你不走?”
程赢:“报了恩,我自会离开。”
居然被拒绝了,徐妄之很是不解。
看着这家伙直愣愣站在自己跟前,徐妄之垂下眼后思索起来,如果是原主被这样拒绝,肯定不会轻易罢休,他的目光落在了桌角刚刚倒的温茶上。
长睫轻颤,葱白手指拂过茶杯,微一用力,茶杯朝着程赢站着的地方飞去,眼看就要摔落地上。
只见指节分明的手伸出,仿若随手一捞,便稳稳接住了杯子,程赢看向徐妄之,眸光始终清澈见底。
徐妄之半倚着桌沿,见程赢接住了,也没再说其他,只捏着自己下巴,佯怒道:“出去。”
抬手将杯中温茶一饮而尽,程赢将茶杯重新放在桌上,才转身走出房门,但他没有离开,只是安静地站回了原先的位置。
屋内,徐妄之陷入纠结。
程赢不走,他要怎么远离他?
未待他思索出个章程,向善小跑着回来了。
“少爷,城主在武场,清婉姑娘说您直接过去就可以。”向善入门禀报。
闻言,徐妄之放下手中茶杯,起身朝外走去:“那我们过去吧。”
原主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每每见到原主,徐重就会想起自己亡妻,因此徐重虽然对徐妄之有求必应,但却经常以事务繁忙或闭关为借口,躲着原主。
这次徐重突然主动要见自己,徐妄之一开始是有些忐忑的,担心自己露馅。
但转念想想徐重和原主一年才见几次,又有了能糊弄过去的信心。
武场之上,剑气如虹如电,是徐重的弟子在练剑。
随着徐妄之走近,台上的人纷纷收剑入鞘。
“少城主。”
众弟子抱手行礼。
徐妄之点了下头:“你们练你们的,不用管我。”
说着,徐妄之朝一旁亭中走去。
徐重负手站在亭中,本是来检查一下弟子们的功课,见徐妄之过来,也便走出来接他。
“爹。”徐妄之喊了一声。
徐重:“身子好点了吗?”
“好多了。”徐妄之答道。
徐重:“这里风大,我们去书房说话。”
徐妄之和他并肩而行。
“医官说换了新药,最近感觉怎么样?”徐重语气温和。
徐妄之:“医官说有好转。”他自己是没多大好转的感觉,毕竟比起以往,现在的身子实在太过赢弱。
例行的对答完毕,两人陷入沉默。
徐妄之认真看路,心里偷偷嘀咕,看来原主父子关系确实有些许尴尬。
行至书房,进入温暖的室内,徐妄之不适地轻咳了两声。
忽冷忽热对他来说并不好受。
见状,徐重轻拍了两下他的肩,徐妄之顿时好受了许多。
这是?徐妄之反应过来,应该就像那天程赢误解后帮他一样,徐重是给他输了灵力之类的。
“念潇,你过来看看这幅画。”
徐重唤他。
念潇是原主的字,潇是原主母亲的名。
只是原主并不喜欢自己的字,因此只有极少数他无法拒绝的人会这么叫他。
徐妄之走近桌旁,看到是一副女子的画像。
“你要续弦?”徐妄之下意识问道。
徐重愣了一下,旋即笑出声来。
清婉在旁伺候,闻声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她极少见城主这么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