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累了。”太后收回目光,“彬王妃第一次进宫,哀家也没准备什么,这串佛珠时常伴在哀家身边,今日便送给彬王妃。”
说着,太后抬手,身边的大宫女接过佛珠递到沈杨手中。
玛瑙制的佛珠触及温润,带着殿内的袅袅檀香。
沈杨收下佛珠,“多谢太后赏赐。”
“下去吧。”太后扶额没再看向两人。
沈杨不再多言,推着彬王就出去了。
就在两人出去后不久,太后猛然发作将桌上的茶杯扫下桌,瓷器重重砸在地上,裂成碎片。
殿内服侍的宫女具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
太后如今年过五十,即使保养得当,但眼角细纹横生,白发藏也藏不住,她看着地上的碎片,眼里泛起冷光。
本以为将男妻抬进彬王府,会让彬王府闹的天翻地覆,不成想,多了个油嘴滑舌的东西,沈侍郎真是有个好儿子。
大宫女早已习惯太后的脾性,往后递了个眼神,缓缓起身为太后按揉额角。
太后慢慢放松了神情,淡淡道:
“去把香换了吧。”
“是。”
走出祥和殿,沈杨一行人撞上来请安的太子。
“皇叔,皇婶。”
太子祁宣好读诗书,相貌白净束着冠玉,一身的书生气,盖因年幼生了一场大病,底子有些亏损,看上去很是文弱。
“太子。”比起在太后殿内的沉默寡言,面对太子祁宣,彬王见太子喜气盈面,于是开口多问了几句。
“太子今日如此高兴,是为何事?”
“回皇叔,侄子半月前在民间收到一副梁石的画,马上就要运到京城,所以侄子很是高兴。”说这话时,太子眼里光彩四溢。
“哦?这确实是件喜事,如此,太子有空可请本王去品鉴一二?”
梁石是前朝声名显赫的大师,后来改朝换代,梁石曾一度奔走意图复国,他所作的画中,也多夹带复国意境,可惜一个画师又能做什么,最后以谋逆定罪流放边疆,郁郁而终。
太子祁宣喜爱诗书,也同样喜欢那些有气节的大师,对于彬王,他认为是同道中人,目光澄净,道:
“皇叔也喜爱梁石的画作?那改日一定请皇叔来侄子宫中鉴赏!”
彬王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而是状若无意道:“虽是喜事,但前几日本王无意间听皇兄提起,为防止前朝余孽生事,要焚毁所有前朝遗留,只怕太子的喜事要变了。”
话音落下,沈杨眼神探究地看向彬王的背影,他敏锐的感觉到彬王这句话的不对劲。
太子闻言顿时皱眉,“前朝既已覆灭五十年,父皇为何还要揪着不放?”说着,太子忽然灵光一闪,“是有人向父皇提及?”
“皇兄只是偶然提起,未必会下旨,太子暂时无需多虑。”
可是彬王的话并没有让太子打消心中的怀疑,他面露迟疑。
“是……七皇弟吗?”
“既然太子存有疑惑,不如直接去问七皇侄,兄弟之间何须猜忌。”说罢,彬王转而道:“本王还要去见皇兄,就先行一步了,有机会定去太子宫中坐坐。”
太子神色难明,“皇叔说的是,介时侄子恭候皇叔的到来。”
彬王让侍从推着自己离开,沈杨落后一步,正好听到太子喃喃自语。
“七皇弟是想与我作对吗?”
顿时,沈杨感觉到脊背发凉。
不过几句闲谈,彬王就让太子对七皇子起了疑心,无论太子去不去和七皇子对峙,只要心里埋下了种子,终有一日会生根发芽。
比起沈杨与太后对话时弯弯绕绕,彬王轻描淡写却杀机四伏。
第7章 惠平
离开太后的祥和宫后,沈杨跟随彬王去御书房见了皇帝,不过皇帝并未召见沈杨,所以沈杨在得到彬王的同意后,带着倚风前往御花园随意走走。
随行的还有宫里的小太监,领着沈杨两人往御花园走。
如今刚入春,御花园却已经是百花齐放,各色颜色争相斗艳,扑面而来的春意让人流连忘返。
沈杨一行人刚走进御花园就听到一阵孩童的欢笑声,他们并未在意。
就在沈杨打算在亭子里坐下歇歇,好好欣赏御花园的美景,一连串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还没等沈杨看去,就有人撞到他的大腿,转身望去。
一个粉雕玉琢五岁左右的小女童穿着一身藕粉的衣裳,撞到沈杨因惯性往后跌,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女童并未哭,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沈杨。
沈杨刚要蹲下扶起女童,领路的小太监看见女童发出惊呼。
“惠平郡主!”
沈杨动作一停,收回伸出的手。
小太监扶起惠平郡主后,没一会功夫,就有一个宫女匆忙赶来,看见沈杨面生,顿了顿,行礼后才看向惠平郡主。
“郡主,长公主正在找你,再不回去,长公主就要生气了。”
五岁的惠平郡主一对湿漉漉的圆杏眼十分可爱,她好奇的看着沈杨,晃了晃宫女的手,指着沈杨说:
“我要他陪我玩。”语气天真活泼,却也娇蛮的很。
宫女满脸难色,推辞道:“郡主,我们要快些回去,长公主还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