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香山军并非是一支军队,而是浸透南晋上下的秘探组织,从上到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有高官、有宫女、有贩夫走卒、江湖草根,平时隐没于世过着最一般的生活,在得到主子命令的时候则忠心执行命力,唯有握有香山雏凤兵符的主人能够驱使这支历史悠久的秘密军队。
凭藉着香山军以及废太子这些年借西太后的手所养出来的私兵,废太子唐予很快的拿下了京城,并且登基为皇。
商国公便是香山军的首领,香山军的首领一向都由娶了凤凰女的皇室姻亲来担任,这是只有握有香山军的皇室成员才有机会得知的秘辛。
香山军一直是个传说,除非真的握有兵符,否则没有人能得知他的存在,这是先皇对废太子最深的宠爱。先皇无法在臣民的检视下公然的偏袒自己的亲儿,可是他早已私下把南晋最后的底牌交给了自己最宠爱的孩子。
香山军的兵符是一对的,一个是商灿身上的玉牌,另一个是唐璃头上的玉簪,本来唐璃应该是储君胞姐,如今她却成了储君,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废帝生前一直怀疑商国公府和唐予有勾结,却苦无证据,当年便抓了老国公和二公子,对老他们施以酷刑,想套出关于香山军的情报,他没能得到任何消息,最后只能伪装两人是被劫匪所杀,以掩盖他所行的恶行。
老国公爷和二公子对唐予和先帝忠心耿耿,受尽酷刑仍不愿开口,商国公坐拥天下能人异士、握有皇室私兵,却连自己的父亲和弟弟都救不了,可以想像他对废帝唐授有多么的怨恨,这份怨恨完完整整地传递给了商灿。
也不能怪伤灿对唐瑾残忍,毕竟两人之间已经无关风花雪月,他们头上顶的是血仇。
唐璃的话让唐瑾的脸色一白,唐瑾其实是聪慧的,她只是被娇惯大,眼前的路都有人为她铺平,所以不需要她去细思。这些日子,她总是听到自己父亲恶劣的事迹,她一开始是不信的,直到母亲近乎自虐的在她面前剖析了她父亲所行的恶事,在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母亲以后,她只觉得自己恶心极了,她身上的每一滴血都是脏的。
早在与商灿最后的对话里,她就嗅闻到了仇恨的气息。
“父皇他真的……”唐瑾总不愿相信那个对她百般宠爱的父亲私底下居然做了这么多恶事,可是桩桩件件呈现在她眼前的证据、证人,却要她不得不相信这些丑恶的事实。
她在出嫁前被新帝召见,新帝的眼神很冷,只告诉她:“朕的女儿所受过的苦,如今就由你受了。”
唐瑾是心存侥幸的,没想到事实比她想像中的更残忍。
“是真的。”唐璃点了点头,“可是唐瑾,他所做的一切,不是你的错,你可以想着弥补,可是万万不要把这些罪过安在自己头上。”唐璃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澄澈得很。
明明她是最该仇恨唐瑾的人,可她的心通透得很,她知道唐瑾也只是个受害者罢了,就像是之前的她,她们都只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罢了。
“你五哥他从军去了,他很勇敢,他会活下来,孤相信你也可以做到。”唐璃如此对她说道。
唐缜是废帝诸子之中最有胆试的一个,而她唐瑾可以选择和其他兄弟一样偏安,也可以选择为唐璃所用。
唐璃的一字一句都刻画在了唐瑾的心中,“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只要努力活下来,就会有希望。”
“你的位置,孤也待过,孤已经绝望了,未料柳暗花明又一村,唐瑾,你得先活着,才看得到最后的风景。”
唐瑾的眼底泛出了泪光,这么多日子以来,她以为她的泪水已经流光了,没想到此时此刻,这与杯水车薪无意的一点点关爱,都能让他觉得委屈、鼻酸。
天之骄女,一日跌入尘埃,她如何受得了,而她以往最同情的唐璃,却是唯一一个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的人。
“那如果走到最后,依旧是穷山恶水呢?”
“那你也可以现在就放弃,一了百了,可是你要记得,你还有两个弟弟。”没有人是真正自由的,只有一无所有的人才是。
唐瑾心中一梗,确实……如果她随意自戕,她还有两个留在南晋的弟弟得替她受罪,她和两个弟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哪里能抛得下他们?
唐瑾掩面痛哭,唐璃悠悠叹了一口气,“十年内,南晋与北渊必有一场恶战,到时候你得准备好、想清楚自己是哪一边的人。”
“到东厢房里去拾掇一下吧,妆哭花了,就不美了。”唐璃轻喟了一声,这是她头一回有了当姐姐的感受。
“紫云,你去找几个手脚麻利的,过来给媛宁更衣。”再怎么说都是南晋的和亲公主,怎么可以在宴会上失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