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弈哥。”
“弈哥。”
“哎……哎?”周加弈一回头,“王老师好!”
王拓风赏了他两一人一爆栗:“嚷嚷什么,还不上车!”
辛悦才挨着王婷婷坐下,就看到石磊和周加弈被王拓风押着上了车:
“坐你们班长后面去!王婷婷,你看好他们。”
吵吵闹闹中,大巴车启动了。
“进去自由活动了以后,你跟我走,”王婷婷拆了包辛悦买的薯片,靠在她耳朵边说,“我带你去找严寒玩。”
“十班的那个?”
“嗯。你不是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嘛,也知道他是十班嗒?”王婷婷意味深长地冲辛悦挤眉弄眼,“看来上次食堂那远远一瞥,你也被人家的盛世美颜俘虏、对他一见钟情了。”
“我没……”
“理解理解,”她一副“过来人”的表情,“他那张脸,生来就是祸害小姑娘的……”
辛悦瞧着王婷婷说得眉飞色舞,也懒得分辩,随她去了。正想靠在椅背上小憩会,右边的窗户被“咚咚”敲了两声。
她后面坐的是周加弈。
座椅和窗户的窄小缝隙里,塞过来一张便签条。
【入园后带你去一探石磊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
辛悦想问问周加弈,这没头没脑说的什么,又怕石磊在旁边听到会打草惊蛇,只得作罢。
她拿了好几包零食给王婷婷:“你收着,自由活动我不跟你一道了。”
“为啥?”王婷婷大惑不解,“你不去看校草吗?”
“你去就行,”辛悦把便签条揣进校服口袋里,“我对那颗草没兴趣。”
嬉戏谷距离扬城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不算远,聊会天,再睡一觉就到了。
入园后,高一的分管校长把十六个班的学生全部集合在一块,拿了一个老城区卖老鼠药的摊子才会用到的旧式喇叭:
“安全安全安全,重要的事说第三遍!好,解散——”
话音未落,八百多人当即呈鸟兽状散开。
片刻后,偌大的空地上,只剩下来押车的老师们,和零零散散几位还没想好先去玩什么项目的学生。
辛悦提着零食包,在一片矮木丛后找到了鬼鬼祟祟的周加弈。
她问:“你兄弟呢?”
“嘘。”周加弈提醒辛悦小点声,“蹲下,别被他看见。”
辛悦不睬他,大喇喇站那不动:“所有人都穿着同样的校服,一眼扫过去都要得密集恐惧症了,你兄弟的视力能百步穿杨啊,千百人中随随便便一回眸就揪出我们了?”
周加弈谨慎得很,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那可说不准。”他顺手拎过辛悦手上的包,“你这胳膊受过伤,别总往腕上挂东西。”
辛悦心里倏地一动,说:“哦。”
两人跟前面的石磊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辛悦忍不住问:“你发现什么端倪了,能先透露点吗?”
周加弈忽然冷笑一声。
辛悦从眼尾瞄过去——寒风把他本就乱糟糟的发吹成了狮子狗的鬃毛,高挺的鼻梁下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加上清瘦的侧脸线条,搭配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
蠢,和萌。
“他准备金鸡独立的前一秒,我闭上眼睛都能猜出他要抬的是哪条腿。”周加弈搓了把脸,好看的下颌线被搓得七歪八扭的,“半个月前就发现他不对劲了,隔三差五打篮球打到深更半夜才回宿舍,问起来就说是跟十三班的男生一起玩的,屁——”
最后一个字他硬是咬着牙齿,发声发到一半给咽下去了。偷偷看了一眼辛悦,又继续说,“十三班是艺术班,男生统共就那么几个,要么学声乐要么学绘画,都文绉绉的不像爱打篮球的模样。早上在宿舍他手机上来了信息,我瞄到了,‘我们嬉戏谷见面再商讨下,生死不论’,你听听,都扯到生死了,能有什么好事!”
辛悦望着石磊急匆匆前行的背影,问道:“你怕石磊会被那人带坏?”
周加弈一脚把鞋边的小石子踢飞:“你同桌是个很单纯的人,经不住诱惑。”
“石磊是个早产儿,差点没活下来,所以他们家对他很溺爱,加上家境好,从小到大没吃过苦,也没见过什么负面的东西,十几年来唯一的磨难就是他姐姐考砸了会打他泄气。”
周加弈讲到这儿,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辛悦正好抬眸,就看到了他笑的时候,嘴角边上有个很小很浅的褶皱。
以及,他眼神在那一瞬间的失落。
失落稍纵即逝,很快就只剩下满满的羡慕。
莫名地,她就很想问他:那你呢,你小时候有吃过苦吗,家境好吗,有人爱你吗?
辛悦是个不能一心二用的人,心里想着事,脚下的步子就停了。
周加弈一偏头,看到她愣怔在原地不动。
“怎么傻了?”他去拉辛悦,“石磊姐姐很温柔,打人不疼的。”
“你被打过?”
“嗯。”
“他姐为什么打你?”
周加弈就笑:“报道第一天,按照分床,应该我在下铺,石磊睡上铺,他妈妈不放心,怕他睡到半夜滚下来摔断腿,越想越怕,怕到哭了,我不忍心,就主动提出跟她儿子换。等床铺铺好,石磊姐姐进来,一听说我从下铺换到了上铺,以为是她爸妈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先是说了叔叔阿姨一顿,又操起晾衣杆打石磊,骂他被惯坏了、恃强凌弱人品低下,我就拦在他们姐弟中间把原委说给她听,中途为护着石磊被她踢了好几脚……她那天还穿着带跟的凉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