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秒不到。
那边:“方便接个电话吗?”
舅舅此时从门外入内,黎软因此抬眸看响动的门口:“舅舅,我去接个电话。”她快步走过去,轻声说到。
陈魏龙无声点了个头。
黎软出去了。
她满面喜色,走到窗边就从短信界面将电话拨了过去。
那头传来一道稍显油滑的声音。
心中膈应一瞬。
又闻那边:“黎小姐是吧?”
“嗯。”
“我这边有意向要黎小姐的那支曲子,一首曲子五万块,黎小姐看行不行?”
在行规里,一首曲子五万块实则算不上什么大数目,但压价的公司对于新人其实会用更低的价格。这位姓许的总监把被自己退回的曲子,突然态度变一百八十度地来要,张口又如此爽快,
黎软不傻,思索了几秒,问:“许总监的意思是?”
“词曲署名权归我,五万块买断。”
果然……
窗外忽作轰隆,雨霎时下得更凶……
走廊里净是啪嗒啪嗒,湿脚底的鞋子过瓷砖地的声。
余光里依稀出现熟识的身影,陈魏芳他们刚从转角出现,在往这里走。
黎软的嗓音当即冷了下来:“……很抱歉,许总监,我不卖。”
“你放着也是浪费。”话筒那头的声音也不大热络,甚至夹杂着点讥讽。
何尝不是……
但那又怎样。“我愿意等着它浪费。”收了电话,黎软三两步走开,迎接刚至的父母。
“怎么了?刚刚是在和谁打电话?”陈魏芳一面将手上大大小小的袋子卸下来,一面仰头问女儿。
黎软兀自摇了摇头:“没什么,一个诈骗电话。”
黎北华推门:“年都过了,这些骗子还不消停。”
父母前后脚进去,
黎软跟着迈步。
眼一抬,只见舅舅下颌抬一下,父亲就退到一边,等舅舅一道出门,她意外听了一耳朵:“一天一万的医疗费,下个礼拜的,也要筹备出来了。”
那双杏眼跟着声,望门口那一瞬,
再低头时,眼睛的主人小声凑向母亲:“姑姑真的一分都不肯出……”
·
黎软七岁之前都是住在爷爷家的,后来上小学放学途中过石桥被摩托车撞下了天桥,眼睛受了伤,陈魏芳赶紧带出来治疗,留在了身边。这些年黎软人世间的大风浪除了生死都经历过一点,以至于她总觉得自己是一个铁石心肠。可其实不是。
下午和母亲陪了爷爷,
黎软把自己的银.行.卡随意地塞入母亲口袋里:“反正我也没什么要花的。”她说完就捧起茶杯自顾喝水,
母亲无言地捏了好几下银.行.卡,叹了口气。
爷爷的手术定在元宵之后,
那时处处都是节日的广告,
黎软对着越加丰富的退稿,自我纾解地哼了两首歌。
她心里门儿清:那位许总监在搞她呢。
国内几家音乐公司有人看不过去,退函里暗示了两句。
时间一下子就划拉到了爷爷出院的时候,黎软早晨把曲子发到自己的个人音乐账号上以后,就随陈魏芳黎北华等人一道去接。
手术非常顺利,
老爷子回程的途中已经能和十分闲适地唠家长。
车子在马路上开,
黎软边听他们说话,边打开某音乐网站的账号,那个国内著名的独立音乐人的网站上,她已经是名气不小的非签约原创唱作人。
刚发的新歌《一叶星云》已经被推送到主页,粉丝量也上涨了不少。
网站刷完,黎软被退小样的心情就已经大好。
如今国内音乐市场其实没有那么好,黎软觉得自己一直执着于投音乐公司大概是被自己老派的认知所影响。总觉得当歌手就应该找好的音乐公司发片,
然而实际上,自媒体的世界,网络的作用更大。
虽然内心老古董的她还在用老办法投,但多年徐燃助理的经验还是将她唤醒。日前,她的投递,已经不局限于国内,而是投向国外的公司。顺带也在网络上经营自己。
这样一来,战果也颇为丰富。
年后的这段日子,用兵荒马乱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
在家人的谈话声里,她打开了自己的微博,想要写点什么。
陡然之间,
看到微博热搜上周玉娇抑郁症的消息,
一时顿住。
这才想起,她有好久好久没有跟徐燃打电话了。
一开始打过去,是徐萧接的。
说这次换徐燃陪周玉娇去进行治疗,为了安心,两人都没有带任何的通讯工具。
后来打过去,徐萧说,治疗还在继续。
那之后,
忙着忙着,
打电话的冲动被刻意压抑下来。
黎软点开那条热搜:文字里是徐燃、周玉娇的字眼。
她的目光动了两下,最终锁定在图片上。
图片上:
徐燃一只手按在门上,一只手虚挡在车门内侧,防止周玉娇seven21进后座时撞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