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黎软想:能让这些孩子的家长这样放心,他们过去果然在无人知的地方奉献过很多。“擦擦嘴。”用袖子给张默默把唇上的油擦掉。
那些人,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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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是刚刚三人临时搭建的,在黎软的正前方。天然的半高台,四个顶角有四个竹架,三十多个小灯盏是半个小时前他们三人合力挂好的。
音响是徐燃搬出来的。
此时每一盏灯都亮着,灯光很小,就像星星。夜幕是天然的环境,将演唱会的那种幽静创造得似模似样。
先出来的人居然是徐燃。
他自己搬了火箭的键盘上去,站在支架的后面,话筒就在他的跟前。
没有演唱会的大光灯,也没有群舞,更没有伴奏。可是他立在那里,就像温柔的月光。
此时他看着台下,话筒音响起,就像是泉水从人心的这头走向那一头。
“唱歌的徐燃完全是另一个人。”安静、沉稳、认真。
袁莉站在舞台边,等场的时候不禁说。
黑长直也看着舞台上的男人,她叫小J,没见过徐燃在黎软面前的肆意,过去的接触也只限于他偶尔过来玩音乐时的优秀、独特。
因此讶异地看了一眼,见过黎软跟前的徐燃的幸运儿——袁莉。
小J嘀咕一声:“他不是一直这样吗?”媒体宣传的巨星、迷人的大众情人,一流大学毕业(这是真的,高考完全开窍,大学理科一级棒,而且咱们音乐本领也是真的。),舞蹈很棒,为人高冷。(黎软表示太怀疑。)
被讨论的徐燃浑然不觉,唱着这首慢歌,眼从孩子们的眼里一一掠过,然后停留在那个拍手的女人脸上。
轻眨了一下眼睛。
这一瞬的调皮,万籁俱寂,却只有她一个人捕捉到。
黎软眼里的徐燃跟从前从没什么两样,就像他们太熟了,压根都不知道,只有在彼此的眼里,他们是最真实的样子。
G调变调,键盘在男人抬手的动作里霎时躁起来,“孩子们,我们来了。”郝远笑起来永远咧开嘴角,大笑。
小J漂亮的瓜子脸上洋溢笑意,跑上前来,“给。”徐燃将话筒架子向右轻轻那么一推,
架子偏倒。
一双修长干净的女生手握住,小J慵懒的嗓音飘出:“一首轻摇滚《小J和山里乐队》”
摇头晃脑听完一整场音乐,将孩子们送到女生房间睡觉时,已经是晚上的七点了。黎软在帮忙收拾,脸颊上温温热热。
她的脑海里过了一遍今晚的一切:月光、高台、还有那个眨眼。
徐燃趁她洗手的时候,走来。
他低头看着这人,为她把眼镜扶好:“你送石总的那副词,在听完小音乐会后,有没有什么想法了?”
黎软借着月光,静了一会儿,
他低头靠得很近,近到刚刚的音乐气味都没散去,将她的心无形擢紧。有一个比自己还在乎男友的竹马,黎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若他知道,她是为了他才与人来了一场假凤虚凰。他是不是又会像往常一样说一句:黎小软你怎么这么笨。
或许不会。
黎软又摇摇头,她猜,这人应该还是像前年那个媒体群访上一样,说:“我不可能喜欢黎软的,我们是青梅竹马,好哥们儿。对,比音乐还重要,但我恋爱喜欢冒险。”
你又知不知。
黎软心中百转千回:其实我一直在险中求胜。
可惜这些念头只能像方才的音乐一样随风飘散,她多年的险中求胜——对他有所希图,在友情和爱情最艰险的境地里,不断历经他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险,尝尽所有他们的悲欢离合,然后从这颗其实普通得再也不过的,胆小心脏中迸出追求你的勇敢,去求胜。
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向自己妥协。因为从石昭阳的那场计谋里得闻过徐燃心意。所以就别表白,这样就可以还相安无事。
如今他现在这样热心,
黎软下意识不忍心他蹙眉,于是准备张口说一句:有一点想法了。
以缓解他对她送石昭阳那份礼物的关心
可突然。
那凉风一吹。
徐燃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随身带的冻疮膏:“我觉得你一定不记得带,呐……”
她手下意识一颤,眼也一颤,抬眸去看。
他唇在动,依然在说着话。
她心也在动,指间也会颤。
原来,图谋不轨这种事,难以停下。
第10章 游戏(上)
次日,郝远他们带着这几个小孩子到边上的田野里去转。
那是早上六点多钟,叫张默默的小胖墩骑在郝远的脖子上,小J、袁莉的脖子上也坐着小孩子。
徐燃因为不能耽搁下特训,但又不想缺失与这群孩子所剩不多的相处时间,于是问郝远借了沙袋,绑在腿上,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训练。
田埂上还有残雪,可是天空远阔干净。呼吸一口,鼻腔里登时一片清凉。“石总今年刚走马上任,今早手机网页新闻上说他投了一部古装片,简介是在冬天发生的故事。”吐出一声短促的啊声,黎软伸了个懒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