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的一个人,偏偏从小到大始终都在她的身边。即使长大了,他们还是会放学一起回家,早上一起上学,假期一起写作业。每次她遇到不会的功课,他就会耐心地一点一点教给她,虽然有时候他讲了好多遍她还是听不懂,他也会忍不住用手捏她的脸,但是只要她举着手表示“再教一遍,再教一遍我绝对就懂了”,他就会在她的保证声里,再细细地给她讲上一遍又一遍,比老师讲得还要通俗易懂,最终总能让她明白。
因此,虽然有着猝睡症,但曲绘星的成绩始终都不算差,每次出来的分数都很稳定,考个普通的本科没什么大问题,如果运气好,冲一冲,说不定还能上个重点。
但就在所有人都这样认为着她的前景的时候,她却提出,她想要学美术、走艺考。
同学很意外,老师也不理解,好几次地找她谈话想要劝她。好在曲爸爸曲妈妈都很开明,在一次和女儿的彻夜聊天、确定这就是女儿想要走的道路后,他们帮助曲绘星说服了老师。
但是谁都不知道,平时没什么主意、总是这也行那也行的曲绘星,为什么突然会那样坚定地作出选择。
只有曲绘星清楚,因为她想和沈曳上同一个大学。
沈曳太优秀了,优秀得她总也追不上。如果正常地参加普通高考,不管她学得再努力、再刻苦,高考时的运气再好,都不可能考到他要考的学校,只有通过艺考,她才能有一线希望。她想要为这一线的希望搏一搏。
凭着这股信念的支撑,曲绘星熬过了艺考前痛苦的集训,咬着牙拼命学习她最不擅长的英语。怕猝睡症发作睡过去,她就把闹钟揣在怀里,让它每隔一会儿就响一次,发觉猝睡快要来了,她就偷偷地用圆锥扎一下手心,能多清醒一会儿是一会儿。
终于,在亲戚们“绘星真争气”的赞叹声里,她拿到了和沈曳一样的录取通知书。
那个时候,她终于觉得自己离沈曳不再那么遥远了,她也可以慢慢走近他的光芒里了。于是,她决定向沈曳告白。
倒不是为了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她也没有异想天开到认为沈曳一定就会喜欢她。
她只是想要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告诉他,“喜欢你,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
为了让自己的表白正式一点儿,高考完的暑假,她甚至还专门跟高中的好朋友一起去报了一个甜品兴趣班,打算在八月十日那天亲手做一个生日蛋糕送给沈曳,然后再表白。
后来,八月十日很快就到了。她花了一个早晨的时间,紧张又期待地一步一步细心地做好了蛋糕,装进了盒子,带着它去找沈曳……
曲绘星突然顿住了呼吸,后面那段她不愿想起来的回忆激得她瞬间回到现实、触电般猛地远离开沈曳。
沈曳原本正看着手机,冷不丁也被她应激似的反应吓了一跳。
曲绘星看着沈曳,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了。
“我……”
她刚想解释,沈曳就靠近了过来。
“没事了……没事……”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不断努力安抚着她,几乎把她拥在了怀里。
等感觉她平静了,他才轻声又小心地问她:“做噩梦了吗?”
发觉他们彼此看不清对方的神色,曲绘星撒谎得“嗯”了一声。
不能把她刚才想的说出来,她下意识地就讲起了她最近最经常做的梦。
“我梦见我从雪山上滚下来,身上的雪越来越多,很快就被厚重的雪球裹住了,特别冷,寒气就好像渗到了骨头和内脏里,气也透不过来……”
猝睡症导致出现的睡梦幻觉太过真实,她刚说了几句,曾经睡梦中面临过的铺天盖地的恐惧就再次浮现了出来,让她很难再继续。
“绘星!!!”
“曲绘星!!!”
这时,陈珠和蒋钟的声音传了进来。
曲绘星这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只有她和沈曳才会在的绿野幼儿园仓库,这里是high game游戏工厂,还有陈珠和蒋钟在!
“你别出来。”
对沈曳说完,曲绘星就连跑带爬地钻出了管道,一冒头就赶紧朝已经开始往她旁边管道里找人的陈珠喊:“别找了,我在这儿!”
陈珠见到曲绘星出现,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把她拖出来以后,她立马就忍不住抱起了手臂:“你刚才都去哪儿了?我到金蝉脱壳下面转了好几圈,都没看到你。”
曲绘星心虚地把头低下,声音很小:“我刚才练累了,就在管道里面休息了一会儿。”
“那你倒是接电话说一声啊,人找不见电话也打不通,你再不出来,老娘就要去调监控了!”
的确是她做的不对,曲绘星乖乖道歉:“对不起,我手机调了静音。”
好在她这次睡的时间不长,只有十几分钟,不然以陈珠的暴脾气,肯定要戳着她的脑门好好地教训她半天。
“好了好了!”
和事佬蒋钟也爬了上来,站到曲绘星和陈珠中间,豪气万丈地一手搭住一个人的肩膀,“没丢就好!”
有了蒋钟的说和,本来也只是关心则乱的陈珠最后点了一下曲绘星的鼻子,就把这事儿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