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无知少女,当然懂得某些规则的存在。身在其中,要么看淡妥协,要么寸步不让。她选择后者,可刚刚经历的一切,仍旧令人作呕。
男人猥琐的脸孔还在许笑笑的脑子里打转,她心绪有些飘忽,从酒店门廊的台阶下来时,居然踩了个空,“啊”的一声就摔了下去。
“小姐,你没事吧?”门童急急走来,弯腰关切道。
“没事没事。”
许笑笑担心被人认出来,她推了推墨镜,强忍着不适站了起来,却在鞋底接触到地面时,又哎呀一声坐了下去。
“嘶——”她隔着口罩倒吸了一口气,心说不好,脚好像崴了。
“小姐,你还好吧?”门童试着将她扶起来,但她的脚却彻底使不上力了。
身后隐隐传来了“欢迎下次光临”的声音,从咖啡馆出来的温淮安,一眼便看到了将倒不倒的许笑笑。准确来说,他看到的是一个将面孔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几乎是同时,许笑笑隔着一层眼镜片,一眼便认出了温淮安。这人黑衣黑裤,神色淡漠,即便有阳光的加持,也比身着白大褂时的模样更显冷峻。
这是一个只要见过,就不可能忘记的人。
“温医生!”
墨镜。口罩。还有这声“温医生”。
温淮安停下了脚步,也认出了对方。
。……
之前嚷嚷着受到黑粉一万点暴击的许笑笑,这次是真受伤了。她坐在温淮安的车上,已经肿胀的脚踝疼的人直吸冷气。
她想到司机老王的电话打不通,又想到近来的种种不顺,将口罩一把扯到了下巴底,心说自己今年是不是在犯太岁呀?要不静安寺,龙华寺,甘露寺什么的走一圈?
她看了眼主驾上的人,突然觉得这人身上闪着佛光。
“谢谢你了温医生。”
对方没看她,声音和眼神一样冷淡,问道:“想去哪家医院?”
“就……就去你工作的医院吧。”
周末的医院,哪儿哪儿都是人。因为新冠疫情的缘故,戴口罩成了常态,虽然没人留意到许笑笑的存在,但她还是习惯性的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
温淮安将她扶进诊室时,看了眼主治医生,淡声道:“袁医生。”
对方头一抬,“诶,是温医生啊!你——”骨科医生顿了顿,“你朋友啊,这是伤哪儿了?”
许笑笑理了理口罩,“医生,我刚踩空了,脚好像崴了。”
“脚崴了啊,来,坐这儿。” 袁医生准备看诊,身后传来温淮安平静的声音:“那我出去了。”
“等等!”
许笑笑一把拉住了救命恩人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他,“你、你能不能别走啊……”
正在取药剂的袁医生手上一怔,低头偷偷笑了。
随着太阳渐渐西移,云层里多了几分绮丽。看完诊时黄昏已近,无论如何都不让温淮安撇下自己的许笑笑,让人扶着一瘸一拐的出了医院大门。
门口,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两名护士同时转头,又一齐看向对方,“咦,刚刚那个是温医生吧?”
“是啊,是温医生诶!那是他女朋友吗,两个人看着好亲密啊。”
“哇,没想到冰山是有女朋友的啊!”
两人边走边聊,其中一位护士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悄声道:“跟你说个八卦,听我学长说,温医生以前可不是这样哦。”
“哦?他以前不是座冰山?”
“嗯,说他读书的时候可闹腾了,和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没想到吧!”
“真的假的啊?”
“骗你干嘛,说他读书的时候喜欢泡夜店,跟个小混混似的,我学长的原话是‘人来疯’、‘话唠’,反正和现在比起来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护士的声音渐行渐远,关于温医生有女朋友的八卦,也就不胫而走了。
。……
这晚,温淮安刚进家门,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肖虹的声音略显不悦,“淮安,上午相亲的事是不是吹了?”
“是。”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没跟妈说?”
“嗯?”
“你今天是不是带了个女孩子去你们医院?今天好几个老同事都问我,说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温淮安本能的想否认,但一想到相亲的事,便沉声道:“没,还不是女朋友,是我单方面喜欢人家。”
“啊——”肖虹十分惊讶,“那你怎么不早说呀,院里的人都知道我在张罗相亲的事,这样的话,妈妈就不给你安排相亲了呀!”
意外归意外,但温母先前的不悦一扫而光,说:“那你跟妈妈说说,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妈,我有点累了,下次再说吧。”
“行吧行吧。”肖虹心说儿子这是难为情了,“那你早点休息,等你回来吃饭的时候,跟妈妈好好说说。”
“好。”
门厅处,温淮安收起了手机,月光从窗外透进来,给一室幽暗铺了层光。他看向窗外,眼里有了少见的波动。
今晚是农历十四,月亮将圆未圆,却又大又亮。
夜很静,窗外偶尔传来汽车的引擎声,温淮安的目光依旧定格在那枚银盘上。渐渐地,他脑海中浮现出另一枚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