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道:“这婚事是你祖父与老侯爷喝酒的时候定下的,非同小可,不是你说退就一定能退的,容我去禀过了你祖母再说。”
元若枝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有霍氏母女在,这婚事要落到她头上,倒也没那么容易。
“女儿告退。”
元若枝福一福身子便要离开。
元永业总还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无话可说,只挤出一句:“这紫衣不要了,我让你母亲……”说着又改了口:“我让人改日给你送新的过去。”
元若枝:“谢谢父亲。”
元永业点着头说:“嗯,你去吧。”
元若枝退出了书房,外面除了她的丫鬟在,霍氏也没舍得走。
霍氏一见元若枝离开,便忙不迭走进去,生怕有好事没赶上。
元永业直勾勾地盯着霍氏,待霍氏绞死了帕子的时候,他猛然拍了拍桌子,怒道:“你平日就是这样对待枝姐儿的?她都这么大了,在家留的日子能有多久?你便这点日子也容不下她?”
这话说的重了。
霍氏哭哭啼啼细数往日她“悉心照料”元若枝的种种。
也亏得她是个十分爱夸耀的人,做了三分也要说成十分,偏生她脑子记这些事倒是一等一的好,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箩筐。
元永业在霍氏的温言软语下,便消了几分火气。
霍氏见状,忍不住趁机打探:“枝姐儿的婚事,老爷是怎么想的?这次没相看成,是不是再约个时间?”
元永业皱了皱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霍氏小心翼翼道:“老太爷从前定的是三房的姑娘与昌平侯府结亲,娴姐儿改了姓氏,也与您亲女儿是一样的,若昌平侯府看中随便哪个……”
元永业想起元若枝说要退婚的那番话,再听霍氏这般算计,冷笑了一声。
亲生女儿与不是亲生的,真就是不一样。
霍氏察觉出元永业情绪不对,她还想找补什么,却被元永业打断赶走了。
既游说无望,她便急着赶回去看元若娴的烫伤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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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大长公主府。
袁管事从清疏斋走后,便直接回了府里。
他先拿着对牌去库房取了东西,才去见的平康大长公主。
袁管事一路从前院走到后院,府里处处生机盎然,各处进贡给皇帝的奇珍异草,在公主府内很容易便可以见到。
院内丫鬟们也打扮的鲜活明媚,年轻的丫鬟们站在一处,花团锦簇的,很热闹,瞧着就叫人心生欢喜。
但府里却始终有一种,冷清的气氛。
袁管事去到花厅里,平康大长公主正留着聂延璋在暖房里赏花。
说是赏花,暖房里倒是摆了几盆罕见的秀丽兰花,赏花的人却没在谈花。
这几盆千金难寻的花,不过是与一盏御用的彩釉瓷杯一样,在公主府里是个见惯了的用物儿。
若论好看,还比不上座上的那两位好看。
袁管事屏息敛神拜见了聂延璋,听到淡淡一声“嗯”,然后才去请自家主子的安。
整个暖阁里,不光是仆人们畏惧着聂延璋。
平康大长公主亦然。
她虽是聂延璋的长辈,却从不敢在这位侄子面前拿捏长辈的态度。
不为别的,她的胞兄,当今皇帝,年轻的时候便是个杀尽手足,灭了枕边人韩氏全族的狠角儿,心狠手辣又薄情寡性。
而聂延璋比他父皇更狠。
平康大长公主问袁管事:“东西都取来了?”
袁管事只向平康大长公主奉上了从库房取来的一只锦盒。
平康大长公主着人收了锦盒,便问:“《春华秋实》呢?怎么没取回来?”
袁管事忐忑地将事情说清楚,末了才道:“……清疏斋的小东家说,叫小的五日后再去取。”
平康大长公主本来不悦,听完这一曲折的小故事,却是对清疏斋的小东家生出了几分兴趣,听起来是个很聪明的丫头。
她觉得有意思,便问袁管事:“你莫不是怕挨骂,哄本宫玩吧,十四五岁的小娘子,果真有这般伶俐又心思缜密?”
袁管事道:“小的岂敢?那小娘子生得花容月貌,小的编也编不出来这样好看的人。”
平康大长公主闻言便笑开了。
一旁的丫鬟们,与聂延璋宫里的陈福也跟着笑了。
皇室中人个顶个的好看,平康大长公主当年和亡夫,那也是郎有八分才气,女有十分美貌的一对璧人。
袁管事口中的小娘子,怕是和平康大长公主年轻的时候都没得比!
何况这里还坐着一位太子爷呢。
谁还敢在这位面前称一句好看?
平康大长公主压根儿不信。
不过她这会儿也无心责罚袁管事,只赔着小心地跟聂延璋说:“太子,这次叫你跑空了,是姑母的不是。”
聂延璋闲闲地端起茶杯,敛起狭长的凤眸,嗓音清润:“无妨。孤改天再来。”
平康大长公主挥退多余下人,双手将袁管事取来的锦盒,递到聂延璋手里,说:“我从前与你姨母虽是闺中密友,但是我留的有关她的东西不多,这是唯一一件。太子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