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杏打断她, “本宫对这些不感兴趣。”
那些年乱世当道, 兵荒马乱中能活下来的谁没个悲惨往事, 她卖肉求生尚能得生,强过多少苦命人了。
那叶氏抹了眼泪,含恨道,“贵妃娘娘想知道什么, 但凡我知道的,必据实以告。我。虽然命贱,但也知道好歹,只求你留我女儿一条命,她胆子小,什么都不懂……”言之于此,她哽咽难当。
叶玉杏点头,“你放心,我不迁怒她。”
她抬眸从窗子缝隙往外看,这个角度,可以直接看到大殿之外的情形。
刘象不知何时走来了关雎宫,一脸严肃地撩起衣摆,挺滑稽地轻手轻脚往大殿这边靠着,做足了偷听的模样。
有时能感觉到他嗓子有些痒,很想咳嗽,却不敢咳嗽出声,他就掐着自己的脖子憋红了脸,慢慢顺气顺过来。
他这个混人,最喜欢听这样刺激的故事。
叶玉杏好笑归好笑,却是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
她看向嫡姐,问道,“你们当年把我卖了,我就当此生缘分已尽,发誓以后再遇见,至死不认。上次你与曹国公夫人一起进宫,说起来,那时我第一次晓得原来天下大乱这么久,难得 * 你也还活着。
那么你呢,什么时候知道,从前在你家连口冷饭都吃不到嘴里的庶妹,才四五岁就给你做丫头、动辄被你打骂、被你欺负的庶妹,变成了陛下最宠爱的贵妃呢?”
叶氏满面泪痕,表情挣扎。
叶玉杏不着急,一时看着落魄的嫡姐,一时从窗户缝隙去看偷听的刘象,感觉十分有趣。
刘象大约是寻着桃色味道摸过来的。
待他看清嫡姐如今满头鬓霜行若老妪的模样,怕是一点兴趣都起不来的。
叶氏最后还是低了头,讷讷道,“曹忠的老婆在宫中赴皇长子三岁生辰宴时见过你,她回去就查问出来了。我被迫送女儿进宫后,曹忠的老婆告诉我,我才知道了你的。”
叶玉杏有点失望。
没有什么爆点。
她不相信皇后把人都递到她面前了,陛下也都送到跟前了,就没有什么绝招使出来吗。
这时,叶氏仿佛鼓起勇气,抬头看着纯贵妃,说道,“若有机会,你能叫陛下杀了成王,我立刻就在家吊死,让你心里痛快!”
“成王?”
叶玉杏坐直了身子,盯着嫡姐,心道这难道就是戏肉,脑子里晓得这时候该打断她的话,可嘴上却忍不住要问个究竟,“本宫与这位藩王无冤无仇,何故要杀他?”
“你当时三四岁,不记得也正常。我那时已经九岁,祖父怎样被诬陷私藏逃犯,家里怎样被抄家,爹爹与长兄怎样被打得半死又千里流徙,我记得一清二楚。
现在的成王,从乃是前蜀中太守的衙内,为了抢夺祖父花了重金买回来的翡翠玉箫,让咱们家家破人亡,母亲被迫带着你我远走他乡逃离祸害!
如若不是成王见财生心,咱们还是蜀中高门,一辈子荣华富贵,而不是此生受尽屈辱!”
叶玉杏眼见外面的刘象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心惊肉跳地沉下声音,冷笑,“原来我还是个高门出身?你们母女一百个大钱将我卖了,还是荣华富贵?!
若不是本宫走运,最艰险时被陛下收留,早就魂骨埋地!若不是本宫嫁给了陛下,甚至不敢跟你这位曹国公侍妾相比!
你也听 * 个清楚,从前的什么高门,与本宫好无瓜葛,蜀王还是成王是死是活也与本宫没有半分干系。至于你,巧言令色,——本宫此生也就是在你与你母亲的‘教养’下,才受尽屈辱。
须知如今本宫是陛下的纯贵妃,九宫之内没人敢给本宫脸色看,就是从前陛下尚未起事时,本宫也是陛下最爱的人儿,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受苦,什么叫做受难。
你小人之心,妄想挑拨本宫与陛下之间的情意,简直做梦。”
窗外,刘象不知何时渐渐站直了脊背,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片刻之后,转身走了。
叶玉杏目送他离开视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说这么多也没有用了。
她已经想到了她错在哪里。
她抬了抬手,不叫嫡姐再说话,“你出去吧,叫我静一静。”
叶氏见贵妃脸色极为难看,以为她是被自己刺激了,一时心中激荡,磕了头,慢慢站起来,低头走了出去。
叶玉杏满脑子都是方才自己的无法自抑。
“皇后啊皇后,……不愧是胆敢和她明火执仗的皇后!”
算计到了她最危险的地方。
也算计到她明知危险,也一定要听完。
更是算计到陛下,陛下心里的那一点点扭曲的变态心理,和感情漏洞,紧紧抓住了机会,将她一次狙击。
按着刘象方才表现出来的情况……
叶玉杏捂着胸口,让自己的心跳尽量不要那么激动。
不行的,启儿还太小了,她尚未布局完全,还不是时候,不到时候。
第144章 五十九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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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象的心情果然与纯贵妃想的一样。
他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好恶, 对于高门女子,是很愿意去宠爱的,因此不论谢氏或者杨氏, 他都会高高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