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阵眩晕, 几乎站立不稳,极怒攻心叱问,“你说什么?!你说陛下把陈升怎么了?!”
“绑、绑了石头, 扔进太液池里, 说要叫他喂王八!”
皇后身体力气瞬间被抽了个干净,软软坐在凤椅上, 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陛下,陛下就不问缘由,把本宫的人给杀了?”
那跪地的太监眼睁睁看着自己干爹像个死狗一样被拖走,要不是憋着这一口气回来报信, 怕是当时都要蹶过去了。
一夜之间,皇后大败于纯贵妃,传遍了后宫。
谢妃先是不可置信,“那小贱人竟然没死?!”
接着,她又听到了更为骇人的消息, “皇后宫里的那个太监, 因为在关雎宫里大喊大叫, 被陛下赐死了?”
死了。
身上绑了石头, 死的透透的。
九宫寂静。
此事还不算完。
第二天刘象上朝去了,叶玉杏悠游自在地去皇后宫里请安, 根本不管皇后不愿见她, 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很自然地吩咐皇后宫里的人,闲闲道,“把那个叫做‘春儿’的小贱人,给本宫提出来。”
没人敢动。
叶玉杏瞥了眼金钗。
金钗与小欢子两个早就准备好了壮妇与太监, 此时雄赳赳气昂昂带着人闯入凤仪宫向来关押春儿的地方,竟是一找一个准的,把那捆了手脚,嘴里塞满了核桃的宫女拖到纯贵妃面前。
就在金钗一伙儿肆无忌惮闯宫时,皇后忍不住从凤座上站起来,扶着女官,指着纯贵妃就骂,“反了反了!这里是凤仪宫!你小小一个贵妃,怎么敢在本宫的地盘撒野!来人,把她给本宫拿下!”
叶玉杏轻描淡写地瞥了那皇后一眼,“皇后娘娘慎言,什么叫做‘反了’?这话听着很不顺耳呢,皇后娘娘是觉着陛下不该绝了前朝末帝骄奢淫逸造成的乱世么?”
这样的诛心之语她简直手到擒来。
皇后 * 又惊又怒,抚着胸口软软坐在凤位,指着纯贵妃气噎难当,说不出话。
叶玉杏又给她会心一击,笑吟吟道,“怎么,昨儿死了的那个还不够分量?”
一屋子的人全都吓得跪下。
凤仪宫最大的太监头子,说死就死,一点回转余地都没有。
谁还敢!
那个春儿被捉来时还挣扎,此时听了纯贵妃的话,像一条死鱼一样,怔怔望着纯贵妃,眼中流下泪,似有希冀期盼。
叶玉杏不理会皇后,弯腰低头,用护甲的尖端抬起那个宫女的下巴,说道,“庄春儿。你家在城西十里堡,家里有个奶奶和老娘拉扯你长大,你哥哥死在了前朝伪王攻城之战,你弟弟死在了你怀里。
是为了躲避前朝陈诚的征兵,你奶奶和老娘把你与弟弟吊在井里躲事儿,不料你把哭着的弟弟嘴巴捂得太紧,把他生生闷死了。
如今家里的奶奶去世,老娘别嫁,就指着你在宫里的身份和月例在夫家过生活。
你若老实交代了你与谢妃勾搭成奸的始末,本宫就送你老娘后半生富贵。如果你不肯与皇后娘娘说实话,本宫现在就能叫你老娘才生下来的儿子,进宫补了皇后娘娘才空下的太监缺。
你猜,到时你老娘恨不恨你?”
谢妃顿时坐不住,“纯贵妃!你休要胡乱生事,这贱婢与我又何关系,是不是此时她家人都死完了,你也要来在我身上?”
这样明晃晃的威胁,吓得那春儿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叶玉杏也不理会谢妃,只对庄春儿道,“你家人如今在陛下手里呢,不必怕。”
谢氏骇然,脸色惨白说不出话。
皇后此时镇定下来,这是纯贵妃与谢妃斗法,她不必立刻跳出来。
小欢子把庄春儿口中的核桃抠了出来。
那春儿泪流满面,痛哭一场根本不思索的全都招了。
连同当日碧晶阁的丑闻,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皇后惊呆了。
纯贵妃也假装惊呆了。
整个凤仪宫大殿的后妃与宫人全都被这庄春儿说出来的话,惊得看向脸白如霜、战栗不堪的谢妃。
纯贵妃要人捂住那庄春儿的嘴,已然来不及了。
此情此景,庄春儿不但不能死,甚至还得活着。
纯贵妃不会随意杀人,皇后更是要让庄春儿活着,来证明谢氏的那段耻辱,至于谢妃,杀了庄春儿,就等于承认了庄春儿所说是真。
庄春儿得了许多金银钱财,被皇后好好的送出了宫。
一朵由谢妃亲自采摘送去皇子所的菊花,引发的宫女自戕未遂案,竟然扯出了七年前的一桩惊天丑闻!
这个丑闻以最快速度传去了宫外。
陛下主持的州州有官学、县县有学府的利民政策,一直被谢氏学院打压,不料竟因为一件后宫丑闻,一改从前疲态,全力把谢氏学院 * 踩在了脚底下。
无数从谢氏书院怒而离开的学子,全都一股脑进入陛下的官学学府。
经此一役,朝廷官学完全抖擞起来,而谢氏书院一蹶不振,从此没落。
刘象这个中心人物,是最后知道这件事儿的。
他先得知了这个忽如其来大获全胜的结果,然后才叫孙正查出来那些“弃暗投明”学子们背离谢氏书院的原因,最后纠集到最关键的一点,竟然是他弄出的后宫绯闻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