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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皎月还是出不去宫门,她趁着卫璟不在,用剪刀将脚踝上的红绳系带给剪断了,一对金色小铃铛被她扔出了窗外,两耳清静。
    正值伏夏,天气炎热。
    盛皎月冬天怕冷夏天怕热,体质娇贵,虽她住的这间宫殿冬暖夏凉,晌午还是会闷出细汗,开了窗户就要对上邢统领的冰块冷脸。
    她和卫璟提过好多次,她想回盛家。
    殿下也不会拒绝她,只是敷衍她,嘴上说着嗯嗯嗯好好好,宫门却是没人敢给她开的,禁卫军亦是寸步不离守在院外,插翅难飞。
    盛皎月觉得卫璟这个样子,有几分熟悉。
    她忽然想起来,先前他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时,要她往后都跟着他从了他时,面对他的示好,她就是如此不走心的敷衍。
    夜里,卫璟与她一同用膳。
    盛皎月心情不好,吃的也不多,她又有点挑食,荤菜都没有碰。反而吃了好些甜食,卫璟瞧见没说什么。
    而后告诉曹缘,往后不必再送饭后甜点。
    只吃糕点,都不怎么吃饭。
    用过晚膳,卫璟照例留下批折子,不过今夜有些奇怪,她竟然没有软磨硬泡求他送她回盛府。
    卫璟再抬起头,少女已经趴在枕头上睡着了,腰线弧度起伏,呼吸软绵,面颊薄红,她睡的很香。
    男人撂下毛笔,走近床边帮她盖上了薄被,怕她着凉。
    卫璟伸出指尖,小心翼翼描绘她的轮廓,不敢十分用力,怕她醒过来,又是用惊慌失措想要逃离的目光看着他。
    卫璟知道,她很怕他。
    可他不太会说好听的话,只会吓唬人。
    卫璟以前也不讨厌她,见过她和□□淮下河摸鱼,彼时阳光灿烂,她生的比皎皎无暇的玉还要白,似乎是第一回 摸鱼,小脸满是惊喜。□□淮捉到一条红色锦鲤,她好像很喜欢,眉开眼笑,抱着鱼儿舍不得松手。
    卫璟那时遥遥站在岸上,等他们散去,心血来潮脱了鞋子下河,捉鱼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没花多少时辰就捉了满笼的鱼。
    心里想着,若是她看见了,是不是也会如刚才那样欢喜。
    等他回过神,满载而归的他并没有很高兴。
    让曹缘将这笼子的鱼送到了盛府,后来听说全被她给放了。
    卫璟想要她也喜欢他。
    他渴望两情相悦的依恋,可他也清楚,她很怕他。
    抗拒、躲闪,唯独没有爱。
    卫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怕他。可能是他不够温柔,也没有张俞那么听她的话。
    夜色已深,卫璟吹灭了蜡烛,放下床幔挡住月光,让她睡了个好觉。
    他走到殿外,屋檐碧瓦拂满月光。
    卫璟背手而立,身影萧瑟,”你说她为什么怕朕?“
    邢坤知道答案,”殿下不该强迫盛姑娘做她不喜欢的事。“
    卫璟嗯了声,抬眸望着天边的明月,”她怕朕。“
    他的声音有些低落:“我总是做梦,梦里的人是我又好像不是我,不想对她坏,可总是惹得她掉了眼泪。”
    邢坤心中一凛,默不作声。
    天色变得很快,没过多久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下雨转瞬就是滂沱大雨,惊雷铺天盖地砸下来,轰隆隆阵阵响。
    卫璟叫邢坤下去休息,他又回了殿内。
    她怕打雷。
    他得守着她。
    第94章 撞破(一更)
    电闪雷鸣仿佛要将天空劈出了个裂口,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珠砸上窗门,檐沟的雨簌簌往廊下坠落。
    殿外院中植栽的玉树被风雨拍打的摇摇欲坠,清洗过的枝叶绿意更深。
    殿内光线幽幽,烛台上重新燃起灯盏,灯罩内的烛火晕着昏黄色的金光。
    黄花梨木镂雕刻螭龙的拔步床,似有淡淡松木清香。
    少女睡得熟透,蜷缩身体卷起被子睡在靠墙的那边,被子盖过脸颊,听着惊悚骇人的雷声,身体有些抖。
    卫璟怕她喘不过气,葱白削瘦的拇指捏过被角,轻拽了两下,她卷着被子不肯松手,被子里传出沉闷的嘤咛声。
    卫璟知道她是怕打雷,下意识把自己藏起来。他的指尖转而落在少女松软乌黑的长发,漫不经心在指间勾勒两圈,指腹滑至她的背脊,轻轻柔柔似作安抚。
    雷雨不知何时才会听,霹雳般的雷声接连砸下。
    她身体颤抖,又往里缩了缩。
    卫璟以为她会被惊雷声吵醒,等了半晌,依旧没醒,只是身体发抖,怕是做了噩梦。
    卫璟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红透了的脸颊触感滚烫,她似乎已经陷入了梦魇,喃喃自语说着梦话,吐字不清晰,听也听不大明白。
    卫璟将她拢在怀中,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她很轻,搭在腿上几乎没什么重量,如丝绸长发随着轻缓的动作垂落,几缕零落发丝缠在他的指间。
    盛皎月确实被梦魇着了。从小就怕打雷,霹雳般雷声轰然砸下,将她吓得浑身一凛,梦里也是这样的雷暴雨天。
    倾盆大雨似是要压破了屋檐,光线压抑沉闷,忽然间好像有双手托住了了她发抖的身体,熟系的气息裹挟着她周身,不安的神绪缓缓镇定。
    她掀开眼皮,眼神迷迷糊糊的也看不出来是清醒还是梦游了。只看了眼面前的人,往他怀中钻了钻,继续睡了。
    卫璟很早就发现了她怕打雷,男人心细如发,细枝末节都万分关切,或许是说是他对她的事情,总是不由自主多出几分眼神,分去几缕神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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