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鞭子打下马,身上的墨色斗篷溅上了泥浆,连着里头白色的衣袍也没幸免。
几根发丝黏在脸上,面上还沾了点雪。
他无语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裴墨珩,幽怨的很:“小叔叔打人之前能不能先看清了?”
裴墨珩收起鞭子,居高临下,冷笑了一声:“本王还在想,哪个采花贼敢光明正大的跟在人马车后头,也不怕在官道上就被京兆府的人逮了。”
“……”裴陌白无语的摸了摸鼻子,“我只不过是听说了采花贼一事,想着郡主今日并未有人陪着,暗中护送一程罢了。”
眼角瞥到一席狐裘衣角,裴陌白起身,将弄脏了的斗篷脱下挂在马背上:“娇娇可有吓到?”
梓娇盈盈欠身,笑眯眯的看着裴陌白:“王爷为何要跟在后头,而不现身?”
“在你将小叔叔打晕带进侯府之前,父皇和母妃正在商量你我的亲事。”裴陌白视线微微一飘,状似无意的飘在了裴墨珩身上。
可他注定失望,小皇叔的脸色丝毫未变,依旧负手站在一旁。
安静的仿若一尊雕像,万事万物都不可动摇他一分。
梓娇倒是真的诧异,“此事我并未听说。”
裴陌白:“你都将小叔叔抢进侯府了,父皇自然知晓你的心意,此事自然作罢。我是真拿你当妹妹,从小都是,哪有兄长会和妹妹成在一起的?今日我护送你回侯府一事,知道的人如果太多,难保父皇不会重新捡起让你嫁给我的心思。我也没料到,小叔叔安排好太后的护卫后会赶来。”
要不然,他翩翩君子能落在满是泥水的地上?
梓娇颇为赞同的点头。的确,兄长和妹妹是不可以的。但皇叔和没有任何关系的侄女是可以的!
“与我何干。”一直没出声的裴墨珩开了口,声音微冷。
他的视线落在周边漆黑一片的树林中,冰雪和月光融合,泛着微冷的白光。
裴陌白如玉的脸因为这句话气的硬生生红了起来:“难道我是自己摔下马来的?”
“马术不精,怪不得旁人。”裴墨珩幽幽打量他几眼,混不在意的抛下一句话,不过他的目光依旧落在黑沉沉的森林中。
满森林的浓雾,虽有月光照射,却也驱不散那阵诡异。
若是有人藏在里头,还真是不好找呢。
旁边,裴陌白还想给自己找个公道。所谓病急乱投医,人在四顾茫然的时候,总会做出极其错误的决定。玖拾光整理
譬如说现在的裴陌白,只见他朝着梓娇说道:“娇娇,你来说,我是那种马术不精的人吗?”
梓娇捧着小脸,乖巧认真的观赏着某人的侧脸。
裴陌白的话说完后,她便瞧见裴墨珩转了转脸,一张俊俏的脸就这么近距离的出现在她面前。
他扯了扯唇角,“郡主?”
梓娇只觉一阵热气上头,立刻将从小到大的玩伴抛在了脑后,公平公正的原则拐了个弯自己跑走了。再说了,她姜梓娇做事儿,何时讲究公平公正了?她最讲究的是护内!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皇叔性子好,怎可能做出将人抽下马的事?裴陌白,肯定是你没坐稳摔下来的。”
裴陌白咬牙,指着两人:“娇娇,你不要被小叔叔那张脸给骗了……”
“闭嘴。”裴墨珩嫌他说话多,蹙眉打断:“你去定远侯府找姜统领,让他带几个人过来。”
如果猜的没错,树林里藏了人。
若运气好,应该就是惹得整个盛京惶惶不可终日的采花贼。
此人嚣张了几日,京兆府便被皇上斥责了几日。皇上心情不好,在他跟前当差的姜肃清自然也不好过。
再者,今日这人是想对姜梓娇动手,落在定远侯府的人手中,肯定比落在京兆府来的惨。
“皇叔。”裴陌白走后,梓娇上前两步,“您是担心我吗?”
小姑娘抬着脸,身上的狐裘没换下,倒是将里头那件斗篷给拿下来了。
裴墨珩答非所问:“御王一直叫你小名?”
“对呀,以前我每次进宫,裴陌白就给我找好多好东西,吃的喝的用的穿的都有。这称呼,就没改过来。”
裴墨珩垂眸,“外面冷,进马车里去。”
梓娇未挪动半步,依旧仰着小脸看着他:“皇叔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什么问题?”裴墨珩明知故问,捋着袖子上的褶皱。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
梓娇没上马车,而是让皓霜和素凝找了点干净的树枝,生了个火堆。
火苗簌簌的往上窜,往火堆边一坐,这冰雪天地也不那么难熬。
树林中,一人身穿黑色夜行衣,看着那个火堆咬着牙。他娘的,他在这里冻得瑟瑟发抖,那两人却生着火谈情说爱!
世人对于男女情爱之事,总有好奇和八卦之心。
对于此人,亦是如此。
尤其是瞧见了梓娇那张小脸,他蠢蠢欲动。这么美的小姑娘,他还真是想要好好地摘一摘呢。
那个蒙面的女人倒是没骗他。定远侯府的小郡主,绝对当得起倾国倾城四个字。
也不枉费他提前几日来踩点,今天更是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
火堆离得虽远,他却莫名的感受到了暖意。就在此时,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男人突然换了方向,成了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