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摸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地敲着龙案。看着坐在下头的裴墨珩,皇上是越看越满意。他年纪虽小,但先帝在时也曾被人推为太子人选。
若无过人之才,一个外家平平无奇的皇子,怎可能越过前头这么多兄弟成为太子的人选之一?
但这三年,裴墨珩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过上了梅妻鹤子的日子。
皇上双眼一眯,心里顿时不高兴了!凭什么他就得在宫里累死累活,每天睡不了几个时辰,天没亮就得起来?而珩王就可以悠闲自在?
皇上觉得这不公平。
身为皇家人,同是先帝的儿子,绝对要有难同当。
思及此,皇上幽幽的叹了口气,故作苦恼的说道:“墨珩啊,太后很是疼爱娇娇,这些年也多亏了娇娇和盼姿她们几个进宫陪太后。娇娇前几日已经及笄,太后若是以孝道压下来,朕也没有法子。”
裴墨珩眉眼微闪,“那皇兄以为如何?”
皇上说:“朕瞧着娇娇和你很是相配,你不妨?”
“若真如此,定远侯和太后一辈,您就矮了定远侯一辈了。”
不料,皇上摆摆手,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些都是小事。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你二十几了,太子的孩子都能去打马球了。如果再不抓紧,你等着你这小侄孙比你还早成亲?”
裴墨珩:“……”要不是亲耳听见要将他逐出皇家的话,他还真要被说服了。
“不过,你暂时若真不想谈论亲事,朕就替你想想办法。”
裴墨珩拱手:“谢过皇兄。”
皇上的动作很快,不仅答应了裴墨珩的请求,将他被打晕这件事的流言压下,并且命令梓娇在侯府思过三日不得出府。
但有个要求,便是裴墨珩得将盛京的守卫捏在手里,要护住整个盛京的安全。
盛京周边的这支大军,先帝弥留之际本就是留给裴墨珩的。皇上登基后,他找了个理由还回去。
如今,皇上也用了个理由甩了回来。
与此同时,珩王府后院,假山上的冰棱在太阳照射下,一点一点的往下滴着冰水。
亭子中放着一张软榻,有一男子双手枕在脑后,阖着双目,闭目养神。膝盖上搭着一根鱼竿,鱼线落入河水中。
裴墨珩呼吸很轻,察觉到身侧有几人靠近,陡然睁开双眼。
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几人,凉凉的问道:“身上的伤,都好了?”
护卫头领浑身一颤,抱拳跪下:“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他们几个的确无用,碍于姜郡主的“淫威”,放弃了自己一直护着的主子。护卫头领迎着头皮抬头望去,却并未对上那双看了令人心生惧意的眼。
裴墨珩已重新阖上眼,声音轻柔,似乎随风飘来:“去查查是谁给淑贵妃透的消息。如果这件事还完不成,提头来见。”
护卫头领双膝一软,差点重新跪下去。但此事调查起来容易,王爷这是打算放过他们了?
姜郡主是个神人啊,说王爷不会找他们算账,王爷还真没找。
护卫头领揉着脑门,拍了拍,以后要是王爷和姜郡主在一起了,那他绝对铁定了心跟着姜郡主。
王爷今日这事儿的做法,日后摆明了是个妻管严!
***
谁将消息传给淑贵妃的事情还未调查出结果,太后让人在别院准备的梅花宴提上了日程。
这处别院是先帝赐予太后,并让人精心装点。别院里种满了梅花,每当冬季来临,梅花争相开放。白梅、红梅……一株株,一朵朵,一阵阵清香,越过别院围墙,氤氲了整座别院。
朝中官员的女眷,早早的准备着此次宴会。一来,别院的梅花的确是盛京一绝。二来,每年赏梅王公贵族家的公子会出现。若是能碰上个好的,这姻缘就不用担心了。
“姜梓娇今日还能出门吗?”
听闻这话,陈婉月往前走的脚步停下,她笑的温柔,声音清缓:“各位姐姐,郡主怕是不能来和大家一起赏梅了。”
这些人中有和她关系比较好的,立刻问道:“郡主还在被禁足吗?”
陈婉月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郡主的禁足之期已满。只不过前两日还未满之时,郡主想出门游玩。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却偏偏被珩王撞见了。今日一早的消息,皇上又禁足了郡主三日。郡主若是知道今日护别院安全的人是珩王,她怕是得悔死了。”
“陈婉月。”乔妗绰本来在和人商讨今日宴会的支出,听到这头有人郡主长郡主短,她还以为在说自己的。
走进一听,竟是在说娇娇。
那就更不行了。说她可以,说娇娇绝对不行!
乔妗绰掸了掸衣袖,形容高贵,姿态优美。她长得本就修长苗条,面对矮着身行礼的陈婉月等人,颇有居高临下的意味在:“你方才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婉月起身,说:“听闻姜郡主爱慕珩王,上元节当日……”
“哟,这不是陈姑娘么。”清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陈婉月身子微僵。
桥上,梓娇裹着鹅黄色的斗篷,靠在栏杆上。两侧梅花枝丫伸过来,像极了她是在梅花丛中的小仙女儿。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穿什么都好看。鹅黄色的斗篷很少见,因为一般姑娘穿压不住里头其他衣服的颜色。但梓娇却不会,因着她容貌艳丽,眉眼一挑便是仪态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