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她的脑海中萦绕。
是神明隐于身后的悲戚吗?
还是观音对世间百苦的不忍呢。
大抵是,众星与月,也想分给这个女孩一点光亮的怜惜和叹吧。
看
地平线悬垂的爝火,好像,要熄灭了呢。
第七十四章 “阿蕴你别吓我,我害怕。……
天畔的火烧云趁云雾连绵, 蔓延成无边的绯色。
天穹又暗了几度。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抱膝而坐的孟时蕴倚着床, 像个精致的木偶, 毫无生气, 只有偶尔的睫毛颤动,才能泄出那么一点点鲜活。
距离那天过去多久了?
孟时蕴不知道。
只知道宋韩会每天进来送饭菜,只是他每次都满怀希望地进来, 又会暗淡地悄悄退出去
因为饭菜从来都是原封不动的。
直到今天下午,宋韩走进来看见凉透了的饭菜,再看了看她的模样,终于忍无可忍, 摔了一地的碎片:
“孟时蕴,你清醒一点!”
宋韩面带绝望,上前握住她消瘦的肩, 低吼声几乎要穿破整栋别墅:
“不吃饭你会死的!会死的!”
孟时蕴被他晃得一阵抖动,可她只是平静地抬眸看了一眼,就又垂了下去,声音嘶哑:
“哦。”
她说。
随便吧。
宋韩忽地就失去了满腔怒气。
他沉默着帮半躺着的孟时蕴盖好被子, 然后转身出去拿来扫帚, 细细打扫好地上的残羹和碎片,又不动声色地将屋内细细扫了一遍,顺走了桌上锋利的玻璃摆设品。
房间再次变得昏暗和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孟时蕴就半躺在那里,蜷缩着身体。
楼下好像有不少人来回走动,好像有个妇人来过,坐了片刻, 又沉默地走了。
最后,有两个人好像终于被宋韩放了进来,然后轮椅摩擦地面的响声异常清晰,最终在紧闭的房门前停下
“阿蕴啊。”
干涩的男声响起,传入孟时蕴的耳中,可她的眸光一平无波,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我错了,对不起。”
商傲看着紧闭的房门,哑哑开口,他没有去管站在不远处靠着墙的那人,只是就这么隔着门,开始对孟时蕴去述:
“瞒了你这么久,真的很抱歉,就是因为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我们都不敢说,还帮着阿姨……她去瞒着你,对不起啊。”
商傲努力挺直着身体,仿佛想透过门缝去窃一丝声响,那双望人精利的眸里,头一回泄出了茫然和无措:
“我们提交了所有资料,他们都进监狱了。”
“我也帮着你,有好好地在暗地里,支撑着孟淮周。”
“……对不起,阿蕴。”
商傲再次道歉,他抬起手,触上冰凉的门板,像溺水的人,拼命在找最终的归宿:
“我的腿,的确不是魏野渡弄断的。”
不远处的魏野渡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眼底不起一丝波澜。
“我骗了你。”商傲垂眸,他放下双手,悔恨地垂到自己的腿上,“因为我想留住你在我身边。”
他没有说那个几乎哽在喉间的字。
“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阿蕴”
商傲的羽睫在颤,眸中思绪翻涌,悔意最深:
“当我求你了,不要折磨你自己。”
可房间里始终没有传出过一丝声音。
他一路走来的路,像是一张浸润了无数种黑墨的白纸,早已漆黑一片,以致于人们根本发现不了那一条最初画在纸上的,真正的黑线。
可那条线已经牢牢刻在他们自己的心上和脑海。
商傲紧紧地拽住双拳。
我所有的自负,来源于我的自卑,阿蕴啊,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起幼年时的我们,对对方是怎样的毫不设防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商傲早已记不清,只是现在他一眼就已经看到了未来
幼童稚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中。
“阿蕴,对不起。”
商傲黯然离去。
耳畔寂静。
像座雕塑一般站立了许久的魏野渡终于站直了身体,他一步步地走到商傲方才的位置,然后屈膝,盘腿坐下。
“阿蕴呐。”
魏野渡嘶哑着开腔,他倚着门,就这么静静地陪着里面的那个人:
“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饭菜是不是真的这么讨厌,让我们阿蕴这么讨厌,甚至都不肯看它一眼呢?”
魏野渡轻轻地扯着笑:
“看来是十分难吃了。”
“你还记得我们当练习生的时候常去的那家面馆吗?你说那儿的馄饨面是最好吃的。”魏野渡眸光微闪,好像陷入了回忆,“你还说以后等到我们七老八十了,还要牵着手去那家面馆吃面。”
“可是阿蕴,我昨天晚上,自己去了一趟它关门了。”
魏野渡声音沙哑,他手指的微蜷,垂落在地面上:
“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错过了好多?”
房间的孟时蕴眸光在闪。
“你以前总说我对你不上心。”魏野渡喃喃,“可是阿蕴,我真的有好好在记住的。”
我记得那张我们第一次来到K城时拍的情侣大头照,它没有被我弄丢,我有在好好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