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掀起眼皮看他。
卫盛朝住了嘴。
“这是他自己要承受的后果。”江北嘶哑着声,抖了抖烟灰,“自己种下的因,就要吃自己得到的果,很公平。”
卫盛朝捏紧平板:
“可是……这样只会两败俱伤。”
“我们为了他将这件事死死压着多久了?先不说这些年花的钱,就连那份泄出的文件都花了一千万才买回来”江北冷笑,他扫了一眼沉默的人们,“结果转过头,他自己自爆了?”
满腔讽意毫不掩饰地充斥了整间办公室。
“渡哥他……”卫盛朝好像想反驳,可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唉。”
江北斜眼看他。
他的脑海里来回回荡着的,是魏野渡那悲凉却坚定的眼神,还有那最后的一句话
即使身败名裂,也一去不回。
他说,江北,因果循环,这是他本就该承认的东西。
他说,江北,这些年他拥有的一切,都是窃来的。
的确。
他们比谁都清楚。
枷锁变了质,终将会反噬。
“北哥……”
卫盛朝沉默了半晌,还是带着最后的希望开口去求:
“渡哥他一个人在家,真的不行,我怕……”
怕什么?
怕他这个样子,怎么看,都像在交代后事。
“今晚九点,把这个东西给他拿过去。”
终于,江北吞吐完最后一口烟雾,他凝着眉,冷硬地拉开抽屉,将一份文件拿出来,丢到了桌面上,他冷眼,看着卫盛朝,满目讥讽:
“就当是,我还给他的一份礼了。”
太阳被黑幕吞噬,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吱嘎。
锈铁的门被推开,带起一阵灰尘。
西装革履的商傲冷冷地抬起那双眼,他身前的保镖提起十万分警觉挡在他的身前。
“啧,多大的派头啊,商傲。”
来人松了松领结,他孤身一人,走了进来,在距离商傲两米出站定,扫了一圈他的保镖,扯了个笑:
“不错,不枉我,培养了你这么多年。”
商傲狠狠拽着轮椅的把手,冷嗤:
“周承安,你搞这么多事,引我来这儿,到底是想做什么?”
“这么紧张做什么?”周承安抱着手,“好歹也算是我手下出来的,找你叙叙旧。”
“我们有旧可叙?”商傲呵笑,他看着眼前的人,狠狠咬着牙,“只有仇可报吧?”
周承安挑眉:
“看你这孩子,我可解释过了,你这双腿可不关我的事儿。”
“屁!”商傲的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着白,“你伙同旁支那几个吃白饭的混账,现在低价收入了不少庭盛股份吧?”
周承安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只是跟他们做了个生意罢了。”
“更何况”周承安顿了顿,满意地看着商傲的表情,“我一手培养你们成长,这么多年,也该到我来收利息了吧?”
“王八蛋!”
商傲猛地一拍把手,他的手掌瞬间麻了一半,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二十一世纪了,还做你的春秋大梦呢?你当这是鼎二吗?!”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算庭盛的小股东了。”周承安耸了耸肩,想上前去握个手,商傲的保镖却站得更紧了点,只得作罢,“那,合作愉快啊,商总。”
商傲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还不知道吧,魏野渡那小狼崽子,已经把自己最后的底细都爆出来了。”周承安啧了一声,“现在的小年轻,还真是痴情啊……”
商傲一滞:“他自爆?”
“他是没什么用了。”周承安后退一步,“可不是,还剩下一个么?”
“你还想做什么?”商傲咬着牙,“别碰阿蕴!”
周承安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一个两个,全都是痴情种啊。”
“也是,时蕴那孩子,将她那个母亲的样貌继承了个十足十,也难怪你们一个个陷进去。”
周承安的尾音好像带着什么恶狠狠的意味。
商傲瞪着他。
“我一早就教过你们,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要信。”周承安慢慢收了笑,眸底泛着精光,“可惜,没有一个肯听,活该你们一个个失败。”
“你这个疯子!”商傲坐直了身子,太久没吃药,双腿开始从骨头里泛着疼,“你有什么大可冲着我们来,你明明知道……你明明清楚,阿蕴是最无辜的那个!”
低吼声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
好半晌,周承安抬起眼来,满目嗤讽:
“无辜?你们谁能称得上无辜二字?”
商傲吐了口浊气。
“你说的无辜,是你们,还是乔玉?”周承安一字一顿,慢悠悠地,“如果让你那个阿蕴知道,其实她的亲生母亲当初……”
“你闭嘴!”
商傲猛地打断他。
情绪异常激动。
周承安看了商傲许久,兀地笑了一声,眸底泛着癫狂的光:
“看来你知情啊,那如果她知道,自己被骗了这么多年,身边的人,全都在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