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贤文一怔,有些不敢置信:
“你……你怎么……”
“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孟时蕴冷笑,“不巧,我有个名义上的弟弟,跟你一样,是个憨批。”
孟淮周当初被那个外国女友哄去拉斯维加斯,人家里应外合,一夜骗他输去了全副身家,因此孟淮周才动了华乐股份的念头,才气得爸爸心脏病发。
养了半个月,还是没救过来。
也正是因此,爸爸不放心被贺桀年养成了废物的孟淮周,才会将持有的股份一分两半。
步贤文紧紧拽着拳。
“你今天专门在这儿蹲着我,是想让我跟梁总求情,还是想找我借钱?”
孟时蕴压着眉,拖着尾音:
“那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没门。”
“孟时蕴!”步贤文终是恼羞成怒,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孟时蕴,“你……你作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做什么,圈里人谁不知道你的出身?你又比我们高贵到哪里去?!”
他气得浑身颤抖,连指着孟时蕴的手指都在颤,步贤文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圈里,谁没有私心?又有谁是真的因为什么狗屁梦想来追梦?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给我说教?你跟那个魏野渡的事,又比我们好到哪里去!”
可孟时蕴面上却无半分波动。
她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撩起了耳旁的碎发,即便身前的人比她高出正正一个头,也没有输半分气势,因为孟时蕴的眼中,全是鄙视和不屑:
“是你自己心甘情愿选的路,有什么资格说曾玉珂没有给你留后?”
孟时蕴话音刚落,想到自己刚刚说出口的那个词,激起一阵嗤,她又咬着音,讽着去续:
“留后?留什么后?地球人口都七十多亿了,你基因是智商爆表还是风华绝代还是福布斯前三?留个跟你一样的后,是去继承你吃软饭还倒打一耙的精神,还是继承你上千万的赌债?”
“好笑,明明这么普通却依旧这么自信,也真是还挺佩服你这种自我感动自我安慰感天动地的精神呢。”
步贤文被气得直发抖,他唇瓣张合了半天,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孟时蕴最后乜了他一眼,拎起包就往外走,可还没走到门口,身后的步贤文终于回过神来:
“你站住!”
孟时蕴回头看他,一脸平静。
“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伪装褪去,步贤文丑陋的嘴脸终于还是露了出来,“人生还真是不公平,你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居然也能进入孟家,控股华乐?啧,也是,起码你有个愿意豁出去、跟你一样不要脸,鸠占鹊巢的妈……”
啪。
不等步贤文说完,站在门前的孟时蕴就挥手,一把将桌上的花瓶砸到了地上,步贤文一滞,门外等着的孙杏也听到了响声,焦急地出声问情况。
可孟时蕴没有答话,她只是就站在那里,冷眼看着步贤文。
瓷片碎了一地,在灯光的照耀下微微反着光。
不知过了多久,孟时蕴低低地笑了一声,她抬眼,直视眼前的人,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生掺着恶寒,细密的羽睫抖落了斑驳的碎光:
“怎么,恼羞成怒了?还是说像你这种凤凰男,都长这个德行?”
步贤文涨红了脸:“你……”
可孟时蕴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她只是挺直着那把消瘦的骨,冷眼凛声,直呼其名:
“别搞出一副你恶你有理的模样了,步贤文。”
“以为我会害怕吗?我见过的真正的恶,可比你这样虚伪的表皮,还脏得更多。”
K城的傍晚,暑热的天又迎来了一场雷雨。
雨后湿润的空气闻起来像是沾了泥的香樟叶,泥土黏腻的气息连带着将要蒸发走的水汽,萦绕在三层大栋独立别墅的周围。
可走进这套别墅内,刚踏入奢华的大厅,鼻尖就会瞬间钻进淡淡的香薰味,将外面的所有都隔绝。
乔玉从床上慵懒地起身,年近五十的妇人,在十余载真金白银养出来的富贵气熏陶中,看起来不过三十有余。
她起身,白皙的双脚踩在羊毛地毯上,轻慢地换上了墨绿镶金边的旗袍。
一丝赘肉也没有,一举一动,都是风情。
佣人敲门,低头进来递了杯温热的茶,不敢多看,就又退了出去。
乔玉端起茶盏,拉开了落地玻璃门,走出了与主卧相连的大阳台上,她倚着栏杆,惬意地抿了口茶,手机在手上振动,乔玉垂眸望了眼,眸光闪了闪
屏幕上是“阿蕴”二字。
可她还是面无表情地熄了屏。
茫茫天际弥漫着一层轻飘的白雾,盛夏雨后的天,燃起了浓烈的晚霞,像古典画中重用的墨彩。
乔玉将茶盏轻轻搁到了栏杆平台上,正欲转身回房,可她眼一瞥,却蓦然瞥到了相隔不远的别墅阳台上,有个男人,正笑着望向自己。
啪嗒。
平台上的白瓷茶盏被打碎。
被笼罩了多年的恐惧再次蔓上心头,乔玉惊恐地睁圆了眼,她颤着嘴唇,就这么跟那个男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