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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蕴……”魏野渡的喉间干涩地动了动,“我只是……”
    可孟时蕴却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
    “只是想把周承安手上的雷一个个自我引爆,对吗?”
    魏野渡垂眸。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吗?”孟时蕴开口就是讥讽,“魏野渡,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企图让我心软,让我原谅你吗?”
    “我没有想要你原谅我。”
    魏野渡耳尖一动,他抬起眼来,坚定地否认,是自嘲:“阿蕴,我没有想让你原谅我。”
    不配的是我。
    孟时蕴撩起耳边的碎发,定定地睨他一眼: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我知道。”魏野渡下唇被咬得发白,“我不是想帮助你……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对,我……”
    越乱越着急。
    明明在别人看来,魏野渡都比平时正常了,清醒了,但一对上孟时蕴,还是不行。
    孟时蕴冷眼看着他在重新组织自己的语序。
    “行了,魏野渡。”孟时蕴往后一靠,垂下眼睫,“我只是想你知道,不要再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了。”
    “只要我想做,它就不是无意义。”魏野渡却努力撇去了混沌,直勾勾地看着孟时蕴,“只要对象是你,就有意义。”
    孟时蕴睁眼看他。
    半晌,她嗤了一声:
    “魏野渡。”
    孟时蕴轻唤。
    无波无澜。
    “你发那些照片的目的,闹出这件事,难道一点私心也没有吗?”
    魏野渡眉心紧了紧。
    “是想唤起我那些一个人唱独角戏的记忆?”孟时蕴十分平静,“还是想搞那些什么狗屁兑现,公开我们曾经谈过恋爱的证据,试图弥补我当你地下情人的六年?”
    魏野渡猛地抬眸,眸里都是深深的痛意:
    “阿蕴,你为什么总是要贬低自己!”
    “因为你他妈又企图在侮辱我!”孟时蕴兀地拉高了声调,平静的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怎么,我该感恩涕零谢谢你给了我的煞笔一样的曾经一个名分吗?”
    “我没有!”魏野渡眼尾一红,“阿蕴,我……”
    孟时蕴猛地打断:
    “你闭嘴!”
    她上了妆的眼角也沾上了红:
    “刚才外面那些人的眼光你是瞎了吗?!那些窃笑、讥讽和看戏的目光,我他妈都快要疯了!魏野渡,你到底要我重复想起自己的煞笔过往多少次啊!”
    她讨厌那些目光,窒息感总是裹夹着烦躁,汹涌地一遍遍朝她扑去。
    重复着。
    魏野渡愣愣地看着孟时蕴。
    他看着她难得的情绪失控,看着她微红的眼尾,看着她微微凌乱的发,就这么,感受着她的情绪。
    魏野渡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脑内的那个开关又被打开,颤动从手指连动到全身。
    “阿蕴……”
    他唇瓣张合了好几次,才撑着身子,往前靠了一步,试图去抓孟时蕴的手:
    “我……我真的,是我没有考虑过,我又做错了,对不起……”
    可孟时蕴却猛地躲开,她深呼吸了好半晌,还是忍不下心头堆积汹涌的燥意,还有那莫名的情绪:
    \为什么总是要跟我道歉?\
    魏野渡死死掐着掌心。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孟时蕴一字一顿,酝着的不知是讽刺还是自嘲,“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跟我说对不起?”
    她抬起那双眼,就那么看着魏野渡,室内的昏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要跟我说对不起?!”
    她终于低吼出声。
    说了对不起,就要原谅吗?
    说了对不起,就能获得原谅的资格吗?
    说了对不起,过往的一切再追究,就成了我不懂事吗?
    说了对不起,过去所有所有的一切,就必须立刻烟消云散吗?
    “可是,凭什么啊,魏野渡。”
    孟时蕴喃喃。
    是问人,也是问自己。
    习惯过无人问津或是鄙睨的冷眼,淌过无尽的汹涌的河,这世间,不是一直都在赐予我苦痛吗?
    “这所有、所有的日子,不都是我一个人活生生熬过来的吗?”
    孟时蕴眸里蕴满了雾气,可她死死地忍着:
    “那么,你们凭什么说一句对不起,就能洗刷掉自己的负罪感,然后心安理得地继续过自己的人生?”
    “可是我呢?”
    “魏野渡,我呢?我呢?!”
    在异国他乡苦苦挣扎,拼命自救的我呢?
    凭什么,要为你们每一个人的负罪感买单?
    孟时蕴嘶哑着哽咽。
    魏野渡死死咬着牙,他在拼命地抑制自己。
    孟时蕴颤一分,他的心就下沉一分,漆黑的瞳孔凝结,大坝率先决堤的,也是他
    “阿蕴啊。”
    泪液,好像有点咸腥。
    血液的悲鸣无法抑制,魏野渡眼一眨,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孟时蕴,是苦痛和悲鸣在呜咽。
    “我一直都清楚地明白,自己连求你原谅的资格都没有。”
    囚徒不该获得怜悯。
    他在对她忏悔。
    “懦夫是我,不甘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作自受是我,始作俑者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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