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这么久,迷药终于见效了。”言卿卿不为所动,她跪在地上,白纱裙薄如蝉翼,铺在地面上好像一只展翅而飞的白蝴蝶。
“你以为,不碰我宫里的吃食,不进内殿,便可高枕无忧了?”她似猫一般双手撑在地面向前爬行,一点点靠近,直到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似鬼魅低语,“想不到吧,这椅子,这张桌子,这杯茶,甚至这盆花,我都涂了药。”
“流越,你逃不掉了。”言卿卿停了下来,她停在流越的耳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侧颜看。
“你……”流越几近咬碎了银牙,话到了嘴边,唇舌开始渐渐变得麻木起来。
药效又在进一步起作用,流越只觉心脏狂跳不止,额间的细汗密密麻麻如乌云遍布狂奔而袭的细雨。这还不是他最担心的情况。
若只是迷药便也罢了,生怕是与流明一般的情况,陷入海浪中无法控制,理智迷失在无尽的浪花中。
言卿卿似乎看穿了流越的心思,她又向后爬了回去,跪坐在地毯上。
“放心,不过行动渐缓罢了,毕竟,要是突然闯进来什么人,可不好。”说着,她像是漏掉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般突然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呀”了一声。
“呀,怎么办?我已经让人去通知陛下了。越哥哥,你说,若是陛下看见你我缱绻缠绵,会不会失控呢?”
慢慢烛光下,长长的睫毛轻颤,一双耀眼的美目中,无辜,清纯,邪恶,得……各种复杂的眼神交错并存,言卿卿一瞬不瞬地看着尽力在保持清醒的流越,好以整暇地向后仰躺着,露出一双修长而笔直的纤纤玉腿。
流越努力地别过眼去,“你……疯了。”
言卿卿哈哈一笑,很快,单手托腮正对着四肢渐滞的男子,她自诩现在的模样无人能够拒绝,而她同样承认自己的确是疯了。
于言卿卿而言,她早已无后路,偏偏是流越,堵死了她唯一的后路。既然得不到,她何必再苦苦追求什么。
流明相信流越,言卿卿当然知道。那是因为流越从不主动与她靠近。只是,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看自己心爱的女子与别的男子同床共枕,哪怕,流越是流明的亲弟弟。
思及此,言卿卿仰望着流越,她的呼吸在他的面庞上徘徊,在他的耳边呢喃:“越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呢?”
犹似不死心的问出最后一句,得到的只有男子紧闭的双眼与拒人千里之前的冷漠。
心角需得扒拉开来才能看到的一片角落里,一个弱不禁风,名为希望的小火苗就此熄灭,永世不再复燃。
言卿卿也不再多等待。她来到流越的身边,葱葱玉指从轮廓分明的侧颜划过下颚,至颈畔,再到身前,很快就要触及到半边翻起的圆领袍尚存一颗咬的死死的扣子处。
“滚!”流越奋力地将人推开,眼眸猩红,额头青筋凸起。
药物使得流越行动受阻,言卿卿并没有被推得很开,她倒也不恼怒,知道他这是垂死挣扎,这一次,她直接褪去了一身的白纱裙。
有意的花落了,可无情的流水就要失去反抗的能力。言卿卿饶有兴味地凝视着流越的怒容,一双手再度寻至圆领袍的扣子处,只需指间稍稍用力,就能打开它。
而言卿卿如是用了力,就在宫殿外传来一道急切呼唤的瞬间。
“相公!”
流越猛地睁开眼睛,“砰”一声,茶壶与茶杯相撞,碎成一片,流越抓起一块往胳膊上迅速地花了一道,鲜血顿时溢出,迷药的作用似乎小了许多。
“相公!”
殿外,安少音的声音愈发地靠近了,流越望着胳膊上的划痕,动作犹迟,他咬咬牙,又在胳膊上划了两道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拾起落地的纱裙,流越朝后扔去,盖住了言卿卿的身躯。随后,他朝殿门口的方向走,人才将将掀开珠帘,殿门被推开,闯进来一位不速之客。
“相公!”一推开门看到流越,安少音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的大事,也没去注意殿内是否还有其他人,来不及欢喜,双手死死地攥住流越的衣袍。
“相……相公,我,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安少音害怕又紧张地说出了前世最后的场景,她曾无数次梦回,画面里模糊不清,无法抵达尽头。而当真的到了记忆重现的一天,安少音却害怕了。
她是音娘,音娘也是她,前世音娘没有见到的陛下,这一世,安少音一定要见到。
“太后,太后要害陛下。”安少音看到了内殿的美人,注意力并不在纱裙半遮半掩的娇躯上,她双目圆睁,指着言卿卿对流越道,“是她,就是她。她喜欢陛下,她还和丞相合谋要杀了陛下,她说,她说你不喜欢她,所以要杀了你,要杀了陛下……”
梦境和现实交错,安少音语无伦次,她脑海中存着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她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股脑儿的将最后的记忆说出来。
“她还说,还说……既然已经害过一个陛下了,她不介意害死第二个……”
流越在安少音开口说太后的时候就明白了一切,他及时阻止了她,没再让她说下去。这份迟来的真相事到如今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出现在面前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