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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以想象他一张成熟俊逸的容颜下,是一副贼眉鼠脸的模样。
    “我言卿卿哪里不好?!他堂堂天子,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一个寡妇!呵……寡妇,论姿色,家世,哀家样样出挑,竟连一个乡野村妇,都不如?”
    音娘听了两嘴,才后知后觉,太后口中的乡野村妇是自己。让她更加震惊的是,太后对陛下,似乎不仅仅是叔嫂关系那么简单。
    只听到太后冷冷地哼了一声。
    “哼!哀家费劲心机,既然皇帝不领情,休怪哀家不仁不义!”言卿卿恼羞成怒,连带着冠上的珍珠都不住的摇晃。
    “太后打算怎么做?”
    “呵,还能怎么做?哀家已经害过一个皇帝了,难道还会怕害死第二个吗?”伴随着冷血的笑声的,是突然复返的雷阵雨。
    雷声乍然,惊得音娘叫了一声,急匆匆折身离去。
    正在对话的两人还是听到了雷声下的一道人声,紫袍男人朝外看了一眼。
    “谁?”
    出现的是一个侧影,看不清人的容颜,但光看身形,一目了然。
    论起整个如梦园中,大着肚子的女人,还能有谁。
    凤冠华衣的美人太后给一旁的中年男人使了个眼色。
    音娘节节后退,她拖着笨重的身子向前跑,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回头望了一眼,隐隐约约见到一抹紫色。
    想来是太后身边的紫袍男人。刚才听到的话还在脑海里转来转去,音娘心惊胆战,漫无目的地向前跑。
    无奈身子太重,她跑了没多久,就开始气喘不匀。
    雷声后迎来的是第二场雨,音娘的身上很快就被打湿了,可是她不敢停下,心里的声音告诉她,要赶紧离开这里,去见陛下。
    不知道跑了多久,音娘的呼吸越来越粗重,雨水打湿了她的眼帘,视线一片模糊,速度随之减缓,当腹中一阵绞痛袭来,音娘终于停下脚步,急急忙忙藏在一处假山石后,平复此刻狂跳不止的心绪。
    不知过了多久,雨再次停了,外面也没再有动静,音娘放松了些,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意外之喜的是,音娘来到了假山林的高处,俯瞰望去,园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个时辰,陛下正在园中的湖心亭,距假山林不远。音娘心头大定,找准了路过去,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她来到了距中心湖不过几米的距离,从这里望过去,刚好可以看到湖心亭的男人。
    黄袍黑履,负手而立。
    候在湖心亭外的是高公公,长长的两道白眉都快把他的脸遮住了。
    音娘会心一笑,只要从面前的石阶上下去,她就可以见到陛下了。
    惊魂终定,音娘彻底地放松了,她朝凉亭的方向挥手,云白的绣帕在风中轻扬。
    “陛……啊啊啊啊!”
    尖叫的声音湮灭在雷雨夜中,睡梦中的人儿尖叫出声,屋外的风雨雷电还在不停地拍打窗户,安少音害怕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荷花缠枝的纱幔很快就被掀开,暮烟端着一盏烛灯进来,抱住了正瑟瑟发抖的安少音。
    “娘娘,怎么了,做噩梦了?”
    安少音惊魂未定,一双眼睛睁得极大,呼吸不稳,她看到暮烟来了,抓住她的衣袖,道:“我要进宫。”
    第九十八章 你……做了什么?……
    站在假山上,音娘凝望着湖心亭的身影展颜而笑。话说出口的瞬间,一双手从音娘的背后冒出来,推向了她。
    音娘的身体在下坠,落地之前,她看见一双白皙的手伸了回去,凤冠后的流苏快速地摇晃,留下一道圆珠般的影子。
    而后,一张倾城的容颜自上而下探了出来,阴鸷地看着音娘下坠,再消失无影。
    轰隆惊雷一声,现实与梦境交织,安少音尖叫地坐起身,屋外的雷电犹在,暴雨倾盆。
    “我要进宫!”
    这是安少音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暮烟不明所以,她下意识看向窗外,天黑的彻底,风雨不止。
    “这个时候,宫门都下钥了。”暮烟以为安少音噩梦困扰,思念流越,低声安慰她,“明天我们再进宫,好不好?”
    安少音恍若未闻,捂着双耳不住地摇头,语气笃定坚决:“我不管,我要进宫,暮烟,我要进宫!”
    时明时暗的天际,雷电响彻整个京城。荷叶满田的纱幔明暗交错,映出一张泫然欲泣的容颜,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是害怕但坚决更甚,是惊惧但勇气更嘉。
    安少音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内心狂跳不止,混沌一片,犹如屋外混作一团的雨夜。可是她知道,无论风雨多大,都挡不住她要进宫的决心。
    “我一定要进宫!”
    暮烟沉默了一会儿,手中的灯盏被风刮得摇摇欲坠,叫她看不清床上安少音的脸。然而即使这般,她还是接着时而到来的闪电,望进一双眼睛,在昏暗不明的房间里,黑得发亮。
    沉吟少许,暮烟朝外喊道:“冬儿,去知会青辞,备马。”
    她看向安少音,十分温柔地笑了:“我们进宫。”
    *
    雨夜清冷,大兴宫内烛火摇曳,御书房里燃起了灯。
    流明拖着刚好的病躯批阅奏折,听到侍卫来报安侧妃要进宫一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胡闹。流越得寸进尺便罢了,现在连他的侧妃都要由着性子胡来!夜已深,宫门早就上了锁,外面狂风骤雨,她怀着流越的孩子,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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