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瞥了眼周围低眉顺眼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太监宫女:“谁敢多嘴?看朕不灭了他!”
苏妧白了她一眼:“行了行了,你这么晚叫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快说,说完我还得回宫看看孩子们。”
“啧,我重要还是孩子重要?”晏沉不高兴了,扳过她的脸问道。
苏妧哭笑不得,拂开他的手:“你怎么还和孩子争风吃醋起来了,他们也是你的孩子,真是。”
晏沉见她这么不识趣,无奈摇了摇头,早该知道的,这丫头就是惯会转移话题的。
“跟我来。”晏沉见她好奇,觉得也差不多了,便拉住她的手,往湖对边走去。
偕湖虽不是很大,但走上半圈对苏妧来说也是有些累的。
苏妧有些喘,闷闷问道:“到底去哪里啊,我有点累了。”
“快了快了,你可以的,娇娇最棒了。”晏沉一边拉着她往前走,一边安慰她,又走了几步,“看,到了。”
苏妧大口喘着气,看到漆黑的夜里,眼前星星点点的明亮,不由愣住了。
“这……这是孔明灯?”苏妧细细盯着看了一会,惊讶地问,“怎么突然想起来放这么多孔明灯啊?”
一个个孔明灯摇摇晃晃地升上天,灯火的亮光映在偕湖的水面上,瞬间照亮了整个偕湖。
苏妧放眼望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
“你再仔细瞧瞧,和普通的孔明灯有什么不同?”晏沉紧握住她的手,他特意发出磁性而惑人的声音,仿佛在吸引她一起探索未知的事情。
苏妧微微皱了皱眉,看到孔明灯用的不是干净的白布,上面有数个黑色的污块,却又不像是污渍,只是离得太远看不太清。
苏妧知道那上面定是晏沉的把戏,便抬头看着他,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疑惑问道:“孔明灯上面黑色的东西是什么?你知道的吧?”
晏沉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笑道:“那是名字。”
“名字?”
“嗯,是南疆战场上每一位牺牲的将士们的名字。”晏沉目光灼灼盯着那一片孔明灯海,像是自责,又像是自豪,“上万将士,朕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只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才知道那些用生命保家卫国的人有多值得我们敬仰,不论是将军还是一个小小的士兵,都应该是大渊的英雄。”
晏沉接过一个孔明灯,往上写上之前因细作而丧命的章将军的名字,“我没能拯救他们的命,但至少能表达我对他们的缅怀。”
“陛下……”苏妧知道晏沉一向重情,更何况是那些沙场上和他并肩作战的热血男儿?她牵着晏沉的衣袖,“陛下能给他们的最好的慰藉,就是让他们的家人过上顺遂的生活。”
晏沉将这一个孔明灯上的名字写满,朝苏妧笑了笑,在灯火的映照下,让苏妧的心止不住地砰砰直跳。
“陪我一起放吧。”晏沉牵起她的手,笑道。
最后一个孔明灯缓缓升上天,苏妧和晏沉牵着手,随着它慢慢地抬头,晏沉斜眼看着苏妧满脸的笑意,擦了擦另一只手手心的汗,缓缓开口——
“娇娇,做我的皇后吧。”
后来的漫长岁月里,苏妧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一天,在漫天的灯火下,晏沉与她两相对望,他对她说出心底最深处的话,而苏妧就只余哽咽,泪流满面。
从进宫的那一天起,苏妧就知道,她只是是个妾。就算高贵如淑妃、德妃,也改不掉只是个妾的事实,苏妧更是如此,身为贵妃,四妃之首,执掌凤印,一切尊贵加身,也不能与陛下共坐御辇,那是陛下之妻的特权。
若说苏妧没有过妄想,那定是假话,谁不想做一个正正经经的妻,而去当一个以色侍人的妾?
可一入宫门,就身不由己了。
晏沉说,“我要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要陪我度过余生的,只有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苏妧已经习惯了晏沉不用“朕”,而是“我”,一字之差,却早已显明了她的特殊。
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更是让苏妧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开始决堤。
“陛下莫不是说笑吧,后宫还有那么多妃嫔,臣妾怎敢奢求一双人呢?”苏妧想到之前大选,后宫充盈了许多人,便又泄了气。
晏沉将她搂进怀里抱紧,笑道:“这些年后宫那些女人的把戏我受够了,相信我,我会解决一切,你只需要乖乖待在宫里,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苏妧闷在他怀里,心里的欢喜就像是要溢出来:“好,我信你。”
***
苏妧今日回了苏府,她听说洪蓁蓁怀着身子总是吃不好睡不好,便心里着急,想要去看看她。
上午到了苏府,却见洪老夫人和洪三夫人也在,洪老夫人有诰命在身,是个明事理的老人家,苏妧同她说了一会子话,倒是聊的还算投机。
“你说你,怎么成日里往娘家跑,这让陛下知道了,可不得说你?”徐婉从内室出来,一开口就是数落,可眉眼间却是藏不住的高兴。
苏妧知道她是开玩笑,笑道:“还是陛下见我在宫里无聊,他又国事缠身,这才让我多往外面跑跑,母亲放心,没事的,倒是嫂嫂,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