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赫延眸光微亮:“夫人笑了。”
黎洛栖抿唇:“我没有。”
“夫人就是笑了。”
黎洛栖用力把脸撇到另一边去,“没有没有,你快些下去!”
赵赫延曲腿坐起身,大掌搂上她的脖颈,“我看看,脸也红了。”
黎洛栖吓得双手捂上了脸,人往被窝里埋。
赵赫延扯开被子看她:“夫人快长在被子里了。”
黎洛栖趴在床上,闷声道:“你快走,祖母要回来了!”
赵赫延手掌撑在她身侧,“回来便回来了。”
黎洛栖踢他:“你不害臊!”
赵赫延:“夫人跟我回去吧,嗯?”
黎洛栖脑袋撇到另一边,哼哼地,这就能原谅他,也太轻易了!
忽然腰身让人一揽,整个人陡然凌空,她轻呼了声,双手下意识朝上扒拉着,就抓到了赵赫延的衣襟,视线里落着他硬朗的下颚线,她还不及说什么,人连着被子都让他抱下了床!
“喂,放我下来!”
赵赫延大步流星地转出屏风,惊得仆人们连忙低头,连老夫人也吓得捂住心口,黎洛栖脸颊红彤彤的,念着“祖母……”
赵赫延直接朝她老人家说道:“祖母,人我抱走了,不扰您早些休息。”
老夫人:“……”
除了说“好”还能怎么样?
“这个孙子。”
老夫人哼了声,一旁的嬷嬷接话:“二郎也是心疼媳妇,这若是落了隔夜仇,少夫人才更委屈呢。”
老夫人往屋子里走,眼看着被子都让自己孙子卷走了,不知气还是笑,但最后还是笑了,“小栖这丫头,谁见了都欢喜,二郎这种冷面的人尝了点甜,上了心肯定巴不得天天把她挂在身上。”
嬷嬷笑道:“倒是被老夫人看穿了。”
老夫人轻叹了声,“二郎这孩子啊,从小到大都不容易,如今总算求来了福气了。”
扶苏院里,仆人们见赵赫延怀里抱着一床被褥还好生奇怪,直到听见主子吩咐了句“备水”,这才往那被褥看去,心道少爷这是把少夫人抱回来了!
黎洛栖缩在被子里不敢动,生怕赵赫延一个不稳把她扔了,尤其是方才一路上那么多仆人,若不是夜黑风高她定是要羞死了!
大半夜的抱着她在侯府里瞎逛,她只能默念暗示自己就是一床被子……
逋进内室,黎洛栖就让赵赫延放上了床榻,她立马从被褥里钻了出来,像只小白猫似地往外溜,然而细腰一下就让他捞了过去,人就顺势被带进他怀里,坐在了他腿上。
黎洛栖手肘抵着他,“将军放手!”
“嗯?还是不肯叫我夫君?”
黎洛栖努了努唇,“对你而言,将军自然更重于夫君,我这么唤您,您不高兴么?”
小猫儿这脾气啊。
赵赫延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撑在身侧,眉眼饶有兴致地看她:“新婚那夜,我都没说什么,你便一口一个夫君地唤我,如今见我听惯了,又不肯了?”
黎洛栖脸颊一热,小嘴试图反驳:“当时把你当恩人呢,现下我们人情债两清……唔!”
忽然,腰上传来一道麻意,小娘子一下被揉软了,险些滑进他怀里,粉唇轻咬:“将军自重。”
赵赫延看着她粉颊桃花腮,眸光微侧:“下人们说你一回来便忙着侯府的事,他们都安抚妥当了,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
黎洛栖哼了声,“你要什么安抚,如今将军出入皇宫如履无人之境,手握兵权,恐怕是想让谁当皇帝,便让谁当,哪里需要我这个小娘子安抚您啊。”
赵赫延看着她鸦羽般的长睫淬着碎光,眼睛像漠北王庭上空的星辰,不,比那星辰还要迷人。
“原来在夫人眼里,我是这般了不得么?”
她低着头,指尖又开始抓自己衣袖上的刺绣,静静地抠了抠,赵赫延抱着她,气息笼着她的眉眼,“夫君还有哪里不对,夫人说了,我都会改,好么?”
小猫儿耷拉着脑袋,看到赵赫延的指腹微微拨动着食指上的那枚蓝宝石戒指,“这是什么?”
赵赫延垂眸,才发现她的眼睛看着自己宝石戒指:“辽真王手上摘下来的。”
黎洛栖摊开手心,赵赫延二话没说,将戒指摘下。
辽真王的宝石戒指,自然是某种权利象征,她忽然想到了耶律素,心里一下便坠了坠,戒指把玩了一下就还给他了。
赵赫延凝眉:“若是夫人喜欢,我让人从漠北带几箱回来。”
“夫君与耶律公主的契约,她都告诉我了。她将辽真的兵马调走,而定远军则直抵王庭腹地,你大仇得报,她能趁乱上位。”
赵赫延气息微沉,修长的手指拢住了戒指。
“我问什么,她都肯告诉我,比我夫君好多了。”
“栖栖。”
他耐下性子:“从前隐瞒你是我不好,我不知你这般在意。”
“你只是懒得去想我的心思,懒得再去牵挂我。”
黎洛栖抬眸看他,安静又乖顺,让人心疼。
赵赫延眉眼微凝,“不是。”
“我们能成为夫妻吗?”
黎洛栖看他。
赵赫延:“我们就是夫妻。”
“可是你总是把我从你的世界里推开。”
赵赫延握着戒指的手拢得骨节泛白:“我从未推开过你,此次为你做的安排,皆是我保全你的心思。”
黎洛栖听见有什么碎开的声音,她蓦地垂眸看向他紧握的拳头,那是他方才拿戒指的手,指尖忙覆了上去,“赵赫延,你松手!”
“叫夫君。”
黎洛栖用力掰开他的手,生气道:“你松手。”
戒指是铁环和宝石质地,碎开就会扎入手心,“赵赫延你这个疯子!”
“叫夫君。”
他的声音低沉又偏执,黎洛栖吸着鼻子,急了:“夫君,夫君……”
“哐当。”
铁环砸落地面,宝石碎成了流沙。
下一瞬,黎洛栖便让他压了下去。
“你总是这样。”
她看着他的脸,视线模糊如隔雾:“拿命相抵,谁的夫君会这样!”
赵赫延搂着她,“我知道你在乎我。”
“赵赫延……”
“叫夫君。”
黎洛栖的眼眶漫延起水意,如茂盛雨淋,“若是我也以此威逼,拿命相抵,你会如何?”
赵赫延瞳仁一沉,“不许。”
“若是我跟你说,明日要走了,然后在您未清醒时便离开,不问你肯不肯,你当如何?”
“你敢?”
“若是我不告而别,孤身犯险,发生什么事情都自己扛,你当如何?”
赵赫延蓦地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她是让自己设身处地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
“风雨雷霆,刀枪剑矢,都由我来替你挡。我的夫人,这一辈子都不能受一点儿的苦。”
他的声音滚在她的心腔里。
男人的眼睛炙热,偏执,跳跃着暗光,黎洛栖张了张嘴,“可是那日,我见你与耶律素一道乘马,她和你并肩在一起,就好像……唔……”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唇畔就让人封住了。
她呜呜地扑腾着,落在赵赫延怀里就像小猫挠痒,而这吻时急时缓,一时如春雨绵绵,一时如夏雨激烈,等到了秋雨,黎洛栖忽然觉得身下凉了凉。
指尖忙攥着衣衫,不高兴地撇过头,殷红的嘴唇随着心脏噗通噗通地喘气。
赵赫延眉眼携着沉笑,“原来这几日,皆是夫人因旁的女子而吃了味儿。”
“才、才没有!”
赵赫延眸光微偏:“是么?那你提那女人做什么?”
黎洛栖眼神有些闪躲,“那日在辽真馆舍,她说你与她结盟了。”
“然后呢?”
修长的指腹勾了下她的发丝,颇是耐心。
“然后……她说你骗了她,转身攻了燕云。不过她好像也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赵赫延嗤笑了声,“于是夫人一气,就挟持她去堵城门了。”
黎洛栖梗着脖子,“我也没那么差,也不是、只懂得躲在旁人身后的小娘子。”
那日她见耶律素那般飒爽敢当,她自觉若是一畏害怕躲藏,旁人听是赵赫延的妻子都要笑话了。
“她怎能和我夫人相提并论。”
赵赫延坐起身,挟着她的嘎吱窝,便将她坐抱在怀里了。
黎洛栖往后逃,脚腕上的铃铛金镯却让他指腹勾住了,小腿被带着撇开,坐在了他腰下。
“怎么夫君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