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礼有节,态度谦而不卑,浑身更是透着一股帝王之家的气派,令来人心里称许。
“劳动殿下大驾,是聂乾之幸。”
听他自报家门,穆倾宇的神色僵了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缙,心道这可就是冤家碰上冤家了,早知道就不该拉着他来了。
原来这聂乾正是大燕护国大将军聂荣的长子,之前两国交恶时在战场上被沈缙斩杀的先锋聂坤的长兄。
穆倾宇这会儿有些后悔让沈缙跟在自己身边对上聂乾,而那厢沈缙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倒是没有丝毫遮掩地煞是坦然地与聂乾见了礼,也自报了家门。
穆倾宇合了合眼,有点儿不敢看接下来聂乾和沈缙交锋的场面。
然而聂乾的声音依旧是一派温和,甚至面上还是那副笑容,拱手与沈缙道:“定北将军,早有耳闻,今日一见,荣幸之至。”
穆倾宇觉得剧本不太对,睁开眼看向聂乾就发现他眼底的笑意并不达眼底,方知其不是不记仇而是顾全大局。
既是顾全大局,穆倾宇反而放了心,不担心出什么乱子了就亲自引着聂乾往驿馆去,反而把沈缙打发去别处了。
沈缙看着车驾远去,立在城门口,双手微微握成拳,心里也有些乱。
他是没有料到大燕的使臣会是聂乾有些意外没错,但是却不是担心聂乾会找他来寻仇而是为了另一桩事,另一个人……
阮诺是知道沈缙被穆倾宇拉去迎接使臣的事情,原以为他会忙到深夜,因此大白天的看到他回来还有些意外。
“不是说今日会比较忙乱,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大燕使臣的车队误了时辰?”
沈缙看着言笑晏晏的妻子,心里的乱麻又缠绕了几层,但还是露出一丝笑容,与她道:“太子领着使臣去了驿馆,命我晚些时辰再进宫。”
阮诺愈发好奇了,觉得这位新太子旧秦王行事有些怪异了,纳闷道:“这领路的活不是臣子做,怎么太子殿下反而亲力亲为让你躲清闲了?”
沈缙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叹,只苦笑道:“那大燕的使臣与我有些旧怨。”
“啊?”阮诺懵了,便又询问起来,待知道来龙去脉后,她担心地道:“这可有些大条了,依我之间你今晚儿还是别进宫了,托病休沐些日子,等这使臣走了再说罢?”这沈缙在战场上斩杀了那使臣的亲弟弟,要是使臣现在刻意为难,只怕沈缙是要吃亏的,阮诺是不放心他进宫了。
沈缙却不在意这些,他直视阮诺的眼睛,问道:“阿诺,你觉得他该不该向我寻仇?”
他问的认真,阮诺有些讶然,但还是认真地思考了才开口回答他:“两国交战,将士沙场厮杀为的是各自的国家,你虽斩杀那使臣的亲弟弟,可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有命,若是他现在来追究这些未免不通情理。”
见沈缙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阮诺心头疑惑更甚,便又问他,“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瞧你好像有些心神不宁,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沈缙不说话,只把阮诺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语气变得轻快了些,“没什么,只是突然在担心要是我被寻仇了,连累了你可怎么好?”
“那你今晚不进宫不就好了?”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嘴上说着这话,沈缙还是压下了心头的另一桩事情没有告诉阮诺。
……
当天晚上沈缙自然还是要进宫去的,不仅是沈缙,朝中大臣都要参加宴席为大燕使臣接风,便是近日身子不硬朗的老皇帝也难得的出席了宴会。
宴席上丝弦管乐、羽衣霓裳倒是宴酣之乐,人人尽兴。
席上大燕的使臣聂乾呈上了大燕国君御笔亲书的国书,又将各色奇珍异宝献上,拱手对老皇帝道:“大燕愿与大齐永结同盟之好,故献上珍奇古玩供陛下鉴赏把玩,另外还欲与大齐通商,扩大两国交谊。”
老皇帝乐呵呵地,自然没有拒绝。
聂乾勾唇浅笑,忽而又提议道:“天为在大燕素闻大齐兵将骁勇善战,可惜天为一介书生难得一见,今得此良机能来大齐,倒想一睹大齐兵将的风采,天为带来的勇士也想讨教一二。”
此言一出,宴席上免不得窃窃私语议论起这大燕使臣的意图来,只聂乾笑得一派坦然。
坐在老皇帝下手位的穆倾宇猜着聂乾是冲着沈缙去的,刚想开口周旋,不料兴致高昂的老皇帝已经拊掌笑道:“好好好,也正好为这接风宴增增趣味,不过啊可得点到即止。”
聂乾笑得清朗:“这是自然,和气为上。”
比试之事板上定钉,穆倾宇动了动唇到底没有再开口,看向坐在下面依旧一派从容淡定的沈缙,穆倾宇按了按眉心,自我开解道:“时俨擅武,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既是要比武,在大殿内显然有些施展不开拳脚,老皇帝兴致却很高,穆倾宇便站出来道:“今日天色已晚,大燕勇士又是一路奔波而来,莫如今晚请大燕勇士好好休整,等明日设下擂台公开比武,岂不是妥当?”
老皇帝沉吟,也觉得白天看比武会更精彩些,便看向了聂乾。
聂乾自然不会有异议,只拱手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