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玉山:“都给我顶着!”
长安北面,鬼兵冲破城门,先杀死守城的士兵,然后挥刀斩杀城中逃窜的百姓,纵火烧毁房屋,屋内藏身的老百姓们也被迫离开屋子,死在鬼兵们的剑下。
长安城南面,姬文正带着十万西南军,等待长安的号令。
“元玉山冥顽不灵,不肯开城门。”萧羿骑在战马上,与姬文正道。
姬文正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方子瑜拿着自制的千里镜,正在观察长安附近的情形。
此时姬文正从马车上下来,徒步向前。
“师父!”方子瑜放下手中的镜片,激动地追上去,道,“你这是去哪?”
“进城,面见圣上。”姬文正道。
方子瑜拉着他手,道,“元玉山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那后生小辈目中无人,不知好歹,你去了也是白去!”
姬文正紧闭双唇,他年事已高,让他跟随西南军颠簸,实在太为难他了,更别说只身进城。
倘若遇到一两个明事理的人,知道姬文正是何等的大儒,倒也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但倘若所有人都跟元玉山这般,不知好歹,那他这样闯入城中,肯定是送死。
“你若想去,不如去见将离师父,他的军队已经到了。”方子瑜指着长安城上空,道,“火凤高飞,除了将离,再没有第二个人能驾驭凤凰了。”
姬文正看着方子瑜所指的方向,目光中露出迷茫之色。
“将离,他是来攻城的吗?”姬文正道。
方子瑜不知该怎么回答。
自从将离在庭山称王之后,与西南王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如今他们是敌是友,没有人能说得清了。
方子瑜想了想,道,“倘若他是来攻城的,那他势必会对上北疆下来的鬼兵,若是特意来救场的,对我们来说有益无害,姬夫子,听学生一言,稍安勿躁。”
姬文正默了半响,这才转身,回到军队之中。
他才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声嘶力竭的哭喊声,长安城上方,冒起了烟火,困在城中的百姓,正在饱受煎熬。
“快开城门!”
“救命啊!”
“顶不住了!”
“……”
隔着高高的城墙,百姓们的求救声清楚地传达出来,很快,城内有人不断地撞击城门,那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切,令西南军数十万将士一阵恐慌。
“发生了什么事情?”
“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姬文正再也没法淡定了,与萧羿道,“即刻攻城!”
萧羿下令,“攻城!”
随着号角声响起,绘着曼陀罗花的西南王王旗在空中摇晃,十万西南军开始发动攻击。
与此同时,守城的将士已经慌作一团,城内有着杀人如麻的鬼兵,城外更是黑压压的西南军,原本坚不可摧的守备瞬间溃散,士兵们丢盔弃甲,和慌乱逃窜的人们挤在一起,踩死踩伤无数。
城门不是被西南军攻破的,而是里面的将士自己打开了。
萧羿带着十万西南军涌入长安城,于此同时,城中冲出来一部分百姓,身后跟着鬼兵。百姓们还没跑多远,就被前后夹击压死了。
西南军由西往动,与鬼兵们厮杀在一起。
“来太迟了!”萧羿一见城中情形,立刻改变主意,他一边抵挡鬼兵的剑,一边大喊,“方子瑜,你带姬老夫子回去!越快越好!”
方子瑜拖着姬文正,逆着人流,一面斩杀将士,一面着急找出口。
长安城已经称不上战场了,一切变得混乱无比,像是个专门为鬼兵们营造的屠宰场。
城中的百姓,厮杀的士兵,都是鬼兵们追杀的对象,整个长安城已沦为地狱,就连一向号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姬文正老夫子都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跟着逃窜。
元玉山着龙袍,带皇冠,立于宣武门前,手持天子剑,目睹这一场混乱和屠杀。
他的手不断地发抖,脚已经软了,无力再从城楼上爬下来,等待他的将是什么结局,他心知肚明。
可他不甘心呐,火凤上的主人,生来就注定成为人界之主吗?
既然选择了他,又为何还要选择自己?明明他体内也流淌着皇家的血统,生而高贵,具有不屈的灵魂。
夜空中红光一闪,火凤从他上方飞过,元玉山眼疾手快,抢过侍从手里的弓箭,连续射出三箭,都射空了。
凤凰升上高空,转眼不见了身影。
元玉山放下弓箭,回身时,发现侍卫们都已经倒下,将离站在他面前。
他吓得不轻,举起天子剑,连挥数下,却碰不了将离分毫。
“够了,”将离夺过天子剑,从城楼上扔下,道,“都结束了,好好看着,这盛世长安,是如何变成人间烈狱的。”
元玉山颓然坐下,无措地看着将离。
不愧是上一代人的神话,他在将离面前,如蝼蚁般弱小,什么都不能做,眼睁睁地看着天下分离崩析,江山覆灭,百姓遭屠。
他甚至连哭都不能哭,麻木地接受这一切。
他以为能当上皇帝,便有机会力挽狂澜,哪知这一切都是给他人作嫁衣裳,自己只是这场戏剧里的苦命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