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道,“你怎么连小孩都要欺负?”
岚月嘟嘴,转过身,心想白给万师兄烧纸钱了,生个小孩也要看自己不顺眼,还联合师父欺负她。
将离摸摸万师慈头顶,温声道,“别怕,我们是你爹朋友,路过这里,特意来祭拜的。”
万师慈道,“你们是我爹的同门吗?”
将离点头,万师慈道,“我带你们去看我娘。”
于是两人跟着万师慈到了田坝上,万师慈扯着嗓子朝田间一名劳作的妇人喊,“娘,又有来上香的——”
岚月若有所思,按着万师慈肩膀,似笑非笑,“除了我们,还有谁来过?”
万师慈别扭地挣开她,道,“今年你们来的最早,以前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奇怪的人来。”
妇人收了工具,上了田坝,朝两人笑道,“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妨到寒舍一叙。”
将离施礼,道,“叨扰了。”
万权一遗孀姓刘,刘嫂乍看之下不过是一名普通农夫,脾气温和,擅长交谈,给两人奉上茶后,又谈了些天气、耕种相关的事情,仿佛将离他们不过是久别相逢的普通客人。
岚月听得无聊极了,不耐烦道,“嫂子,你不妨说点有用的,告诉我,万掌门当时,到底是被谁杀的。”
传闻是被三师兄添幻所杀,但岚月并不相信传闻。
屋内倏然一静,连万师慈的神情都充满了敌意,刘嫂起身,冷冷道,“两位用过茶,该上路了。”
将离起身,道了谢,示意岚月跟他走。
岚月不情不愿地放下茶杯,跟着将离离去,眼神却始终看着刘嫂,还颇有深意地朝万师慈点了点。
刘嫂紧张地握起剪刀,看着两人骑马离开,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万师慈握着他娘的手,道,“娘,他们是爹爹的仇人吗?”
“但凡打听你爹死因的,都不是好人。”
正午,岚月拿着文书,跟将离进了长安城,找了家客栈住下。
两人刚住店,便听人议论,说长安已经封锁了,任何人不得进出。
消息传出不久,百姓开始闹事,寒食节祭祖在即,封锁城门意味着百姓无法出城祭祖,对百姓来说,极为不便。
但事情还没闹开,便被镇压下来了。
黑火将军冯许亲自上阵,骑着战马,黑金战斧一扬,顿时血花四溅,几名闹事者的人头飞了出去,四处飞溅,脖颈断口鲜血如瀑流般喷出。
“何人再敢闹事?”冯许一扬战俘,睥睨众生,眼神凶狠至极。
上一刻还在尖叫、吵嚷的人群,顿时雅雀无声。
岚月从客房窗户往下看,正好瞧见了这一幕,一时心里酣畅淋漓,盯着将离脸色,期盼他露出点精彩表情。
可惜将离没有,岚月只得认为,师父一定是气的头晕眼花,失去理智了,不然他徒弟当着他的面,大开杀戒,换做平时,他不得剥了冯许的皮?
冯许尚且不知,他师父和师妹正在城内看着他,摆着将军气概,带领一队人马,冲上前,道,“天子祭祖在即,皇陵妖人闹事,守陵人死者过百,此乃非常时期,若有闹事民众,一律作妖人同党处置!”
听到“守陵人死者过百”时,将离转过身看她,道,“你杀的?”
岚月:“……”
岚月道,“是徒儿所杀。”
将离脸色惨白,眼神充满了苛责和内疚,岚月心里埋汰道,冯师兄当着你面屠杀百姓你不在意,为何要在意我杀了多少人。
两人对视,岚月若无其事地往榻上一靠,剥起了葡萄,转移话题,“冯师兄身上带的那把战斧,名叫黑火,是拿师父当时传给他的那把列缺斧所造,据说他吃饭睡觉都不离身,想来是很敬爱师父您了。”
赤/裸/裸的讽刺!
将离看着朱雀街上威风飒爽的冯许,心情十分苦涩。
他是将离在仙封开山立派之后,收的第二个弟子,是将离所有弟子之中年纪最大的。
他比将离长了八岁,将离长眠了十年,和辞世时毫无区别,而如今,冯许已经是年近五十的中年人了,光看他眉宇间的戾气,便能察觉他这些年来,征战杀伐,造了不少杀孽。
见将离无言,岚月从榻上坐起,盘着腿,盈盈笑着,“师父若是觉得,冯师兄担不上您的法器,不如让徒儿,去替你将他收回来。”
将离不答,岚月打了个响指,一黑衣少年如风般出现在屋内,单膝跪在岚月面前。
岚月冷声道,“人带来了没?”
作者有话要说:“云里寒溪竹里桥,野人居处绝尘嚣”,出自宋·王禹偁《题张处士溪居》
将离的七个弟子:万权一,冯许,添幻,木木子,司马越,曲霖霖,岚月,作者取名的时候,是按照首字偏旁比划来排序的,比如说司马越的司,五划,排第五,酱紫比较好记住!
第5章 烛残漏断频欹枕
少年答说,“在柴房,刚喂了药,还在昏迷。”
岚月道,“先关个三五天,等他老子找不到人,急了再说。”
少年稍显迟疑,岚月示意他说。少年乃道,“主人,现在全城封锁,到处都是官兵,难道不应该趁早把人运出城吗?”
岚月笑笑,“无妨,待在城里反而更安全,就他爹那脑子,就算是封锁全城,也不一定找得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