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依然高高兴兴地出门迎接夏皇后,可今天的皇后看上去面色略显为难,阿琅不禁问她:“皇后怎么了?”
“坦白讲,我今日是来当说客的,你们可别赶我走。”夏皇后苦皱着眉头道。
“大臣们又给皇上施压了?”阿琅聪明绝顶,单看一眼就猜到了夏皇后此行目的。
“皇上他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主,唯独这桩事得让公主看着办,长公主当真一个人都看不上么?”夏皇后苦口婆心道。
阿琅盯着她看了许久,道:“皇后进宫前,有过心仪的人么?”
此言一出,夏皇后吓得面红耳赤,阿琅忙解释:“我不是想要诋毁皇后名节,看样子,皇后是遇到了皇上,才初尝情爱滋味。”
“长公主的意思是,你早有心仪之人了?”夏皇后更为震惊。
事到如今,阿琅什么都不愿藏了,直言道:“我喜欢的人是公孙怀。”
夏皇后惊愕不已,忘了应答。
采荷也大惊失色,以为阿琅相思成疾,已经疯癫。
“长公主说得可是公孙掌印?”良久,夏皇后终于回过了神,还想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阿琅道:“如今他也不是掌印了,我知道我们的关系若被天下人所知,将为天下所不容,可我并不在乎他的身份,我爱着他,就像皇后爱着皇上,不离不弃。”
将心比心,夏皇后能够体会阿琅的感受,可谁都知道,公孙怀是一个身体残缺的太监,她贵为长公主,又岂可委身于他啊!
“所以长公主才迟迟没有选定驸马……”夏皇后明白了阿琅的苦衷,又转头看向采荷,采荷摇头道:“长公主没有出降,我一个外姓公主又岂能想着自己的婚事。”
采荷没有心上人,她只想陪着阿琅,永永远远。
“太意外了,太震惊了,我……我不知该怎么回皇上……”夏皇后陷入了混乱的局面,本想着为皇帝分忧,前来当说客,可哪里知道阿琅说出了那样令人瞠目结舌的推辞理由。
“皇后不必感到为难,直说无妨,公孙怀已经离开了京师,他手上还握着御赐的免死令牌,倘若皇上真要追究,他也可以逃过一劫,皇上知道了也好,我倒还想求他给咱们赐婚呢!”这话听着异想天开,可她早已经过深思熟虑,无论皇帝是否恩准,她都会追随着公孙怀,海角天涯。
“把当朝公主赐给一个太监,皇上怎会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夏皇后实在难以接受阿琅大胆的想法。
“若他不是太监呢?”阿琅告诉了夏皇后实情。
像是接连受到了打击,夏皇后张口结舌,脸上五颜六色,阿琅被她逗乐了,“他不是有意欺君,这事儿说来话长,我会慢慢说与你听,只是此事不宜张扬,我需为他想一想,你听了也要藏在心里。”
她把皇后当姐妹,这才愿意向她敞开心扉。
皇后也明白事理,在得知来龙去脉后,对公孙怀的遭遇深表怜悯,只是要成全他们,恐怕并非易事。
“长公主当真是豁出了性命要跟他在一起么?”
阿琅坚定无疑道:“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皇后忽然眼眶一热,沉默了许久,她走之后,采荷还担忧:“你真是个不怕死的,没想到真的都跟皇后说了,也不给人家一个喘息的机会。”
“这事儿早晚得说,她是皇上挑选的人,我信她。”
“可她也是太妃们选的人啊!”
“太妃们在后宫安享晚年,哪儿管得了这些事,你别成日里紧张兮兮,没事儿的。”
“话虽这么说,此事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妙,别还没见到督主,你自个儿先栽了跟头,皇上一气之下就胡乱给你赐婚,到时候看你怎么哭!”
“我怎么觉着你好像在嫉妒我跟皇后要好呢?”阿琅贼兮兮地瞥着采荷,发现自从皇后常来凤阳阁后,这丫头讲话总是阴阳怪气,好像谁都见不惯似的。
“谁嫉妒你和皇后,甭往自个儿脸上贴金!”采荷别过了脸,往大彩盆里投鱼食。
“好啦,我这事儿就让它过去得了,咱们来说说你的事儿,你还真打算一辈子陪着我啊?他们可还操心你的婚事了,别以为你能逃过去。”阿琅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你要不愿意我陪着你,那我便听皇上的圣旨,指给谁就嫁谁,没得好挑。”采荷本就无所追求,唯一的执念便是阿琅,若她与公孙怀浪迹天涯了,便不会再有她采荷的一席之地。
“行,我这就禀明皇上,就说你想嫁人了,什么秃子瘸子病秧子谁都不在乎,嘿嘿!”
面对阿琅的玩笑,采荷早已习以为常,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道:“若皇上下旨赐婚,我别无选择,就算是秃子瘸子我都认了。”
阿琅敛住了笑意,道:“怎么了?突然自暴自弃,不是真的生气了吧?”
采荷摇头道:“这就是我的命。你不认,可我不得不认。”
阿琅皱眉道:“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妹,皇上也把你当亲姐姐,你与我有福同享,若你不愿嫁的人,没有人可以逼迫你。”阿琅没想到都五年了,她还对自己的身份心怀芥蒂。
“皇上日理万机,为你一人操心便已千头万绪,如若我再任性妄为,又谈何感念恩德,我采荷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