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句声微如风,但,不再是孟郡王,赵驿孟听到了。
“你箍得这么紧,我没法看星星了。”
赵驿孟闻言,不语,只把手臂松开一些。
苏灵咚抬起头。
他并没完全放开她。
在黑夜中的屋顶上,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如此失真,令她不禁以为一切不过浮梦一场,是以不禁地眷恋他的胸怀,是以不由得贪恋他的臂弯。
借着模模糊糊的夜光,她侧身看向他,好确定是不是身在梦里。
感应到她的眼光,赵驿孟忽侧身垂首,他那漆黑的眼眸中仿佛带着星光。
恍惚间,他的吻落到她的唇上,轻,轻得好似易醒的好梦。快,快得她来不及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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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吻的冰凉触感令苏灵咚清醒过来。
尽管,她还想同他继续看星星,继续依偎在他怀里;继续被他保护。
可她明白,这一切,就像夜空里的星星,天亮就会不见。
于是,她轻轻推开他,道:“屋顶上太冷!”
赵驿孟松开她的左手,环住她的腰,轻轻站起来,运气发力,二人便离了屋脊,夜风再次被搅动,只一瞬,两个人已稳稳地落在屋前。
面面相觑几许,两人终是没开口。
比起屋顶,地上的气息要暖得多。
见赵驿孟作势要进屋,苏灵咚倏地挡住路,“到此为止罢。”
“你这女人——”赵驿孟啧的一声,“用完便翻脸不认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灵咚不确定他指的是他带她看星星,还是那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抑或是他的怀抱、臂弯?
“天冷,快进屋。”
苏灵咚呆住了,忘了拒绝,忘了赶他走。
见她呆然不动,赵驿孟又牵住她,进了屋。
夜晚的凉意被关在了门外面。
从那令人迷醉的星空下回到烛光里,苏灵咚冷静下来,渐渐地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
赵驿孟松开她,兀自坐到软塌上,这屋子小巧,很像姑娘家的闺房,里面的摆设亦很简单。
“过来。”
闻言,苏灵咚抬起头,直视着赵驿孟道:“孟郡王有何话,请快说,天色已不早。”
她小心地维持着适当的距离,生怕靠近他又会迷失。
“我答应你,以后会护你惜你,跟我回府好么?”
“孟郡王又何必说违心的话,既无情,又何来保护、爱惜?感情乃发自于肺腑,落实于行动,昔日种种,我已看得透彻明白。”
苏灵咚的话像一把小刀,划过赵驿孟的心。
“方才,你我不是—— * ”一旦归于严肃,赵驿孟的语气又变得冷然起来。
“方才,不过是你我意乱情迷。”
“何不继续意乱情迷?”
苏灵咚哑然,许久之后才道:“我不要意乱情迷,我想要的是情之所至、自然而然。”
“你果真不懂。”
“愿闻其详。”
赵驿孟站起来,贴近她,“往后你自会明白。”说完绕过她身旁,离她而去。
“等一等,”苏灵咚喊住他,“你若是落了什么,便一并带走罢。”
赵驿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我还会再来。”
“孟郡王又何必呢?”
“你听好,不论你到了那儿,我都会找到你。你既已成为我的妻子,今生今世便都只能是我的妻子;没有和离;没有放妻书;没有一别两宽。”
苏灵咚这才察觉,和离比预想中要曲折,“孟郡王又是何苦?!”
“因为——”赵驿孟终是没将心里话说出,只想着,落实于行动更有说服力。
望着他没入夜色的背影,苏灵咚只觉得,想要彻底地对赵驿孟死心、避免重蹈覆辙,为今之计只剩一条路可走——
第52章 为谁醉倒为谁醒
今夜的一切, 赵驿孟练习了很久,在屋脊上他只以为苏灵咚已原谅他,不曾想, 一回到灯光下又被打回原形。
返回王府,已是夜半三更,他抱出一坛酒, 方才坐下,房门忽被一把推开。
“若是敌人来,看你还有没有生机?”路呈骞说完, 摇头叹一声,“情伤心, 酒伤身, 师兄何不放苏美人走?一人潇潇洒洒, 落得轻松自在。”
“陪我喝酒。”赵驿孟连与师弟斗嘴的力气都没了,他从未在谁面前如此挫败过, 除了苏灵咚,这世上还没有谁对他那么绝情, 一而再地对他说不。
路呈骞回到六和寺,听闻赵驿孟不止一次找他,稍作休息之后便赶了过来。
只在王府的夜色中站了不到两刻钟, 他便听到好几拨下人窃窃私语,谈论着赵驿孟和苏灵咚近来的种种。
“酒自然要喝,伤心事也要讲。”
“你有何伤心事?”
“说的是你的伤心事。”
“我并没伤心事。”
“看你这模样, 干脆哭一场,那样更痛快些!”
方才赵驿孟本想对坛喝,路呈骞来了,他准备将酒先倒入瓶中, 好方便斟酒。
“我来罢。”路呈骞夺过酒坛,找了两个碗,“求醉要用这个。”
“你何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