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等他给我放妻书,我爹爹进京,我们便随他回扬州去。”
“姑娘, 使不得。”青梅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走到苏灵咚身旁, “姑娘请三思, 岂能说离就离的?你可想过和离的——”
“我心已决。”苏灵咚没理会满脸焦急的梅桃二人, “昔日你二人总说我笑得少了,话亦变少, 嫁入王府的那个我,我不喜欢。既不喜欢, 则没有继续的道理,不论和离会有什么后果,亦比自我蹉跎强。”
“姑娘的话自然不假, 可是——”青梅急得不知如何劝解。
“姑娘与孟郡王乃是御赐婚姻,只怕和离会牵扯许多。且不说王府那边,姑娘想想, 今年元旦,苏将军那高兴的模样!扬州城百姓谁人不知姑娘嫁予皇亲。
“青桃不知这是姑娘的意思,还是王府那边的意思?若是王府那边的意思,待苏将军腊月进京, 定要请他面圣,为姑娘做主,还姑娘一个公道——”
“说那么一大堆做什么?”苏灵咚轻轻叹息,“和离之事,乃是我提的。我与孟郡王成亲大半年来,你们亦见了,我二人,不过是表面上的恩爱夫妻,他心里终是没有的我。我与他并无幸福可言,是以,不必再劝。”
“姑娘,来日方长,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人生苦短,你我当珍惜每一日,不能将光阴荒废在没有好果子的等待中。”
此前苏泽域夫妻又何尝没有劝解,苏灵咚与哥嫂亦是这般言辞。
她心意已决,谁劝都没用。
这一日午后,赵驿槿来了。
岳艺枝将她带到苏灵咚的院子,料想她姑嫂二人久别有许多话,便说贵客驾临,今日要亲自下厨,将空间留与她们。
“嫂嫂、嫂嫂!”赵驿槿抓住苏灵咚的手,上看下看,“我还以为你成日里以泪洗面,双眼一定肿成红桃,不成想你竟好好的,比我六哥好多了!”
“我为何要以泪洗面?”苏灵咚被她的耿直、毫无遮拦逗笑,“如今,我再不用为痴心错付烦忧,开心还来不及呢,将眼睛哭成红桃那种吃亏事情,我不做!”
“你没哭,母妃她天天念叨着你,以往有你每日陪她散心,现今你离开了,我便再没见她笑过。”
“陪阿婆散心,你亦可以的,不是?”
“我哪比得过嫂嫂?”
“你才是阿婆的亲闺女,不是么?”
“话是这样没错,但 * 我始终比不过嫂嫂,一来我嘴没有嫂嫂巧;二来——”
“二来怎样?”
“当真要说啊?”
“自然,否则便是你在诓我。”
“二来便是,能给母亲生孙儿,只有嫂嫂不是么?!”
苏灵咚咬舌,她不该逼她说出来。
“我与你六哥成亲这么久毫无动静,若换成别的婆婆,只怕亦是到了令儿子休妻的边缘。阿婆是白疼了,我无以为报。”苏灵咚只淡淡地将赵驿槿往别的方向带,这时候,她不愿再谈论赵驿孟,哪怕一言半语。
“母亲真有那么好的话,为何你要给我六哥留那和离书?”
“同我成亲的是你六哥,并非阿婆,他不珍惜我,我自然没有留下去的道理。”
“嫂嫂,离府的这些日子,你还好么?”
如何能好?苏灵咚摇摇头,失了言语。
长痛不如短痛,日子,要同珍惜自己的人才值得过下去。
“我居然不曾察觉六哥与你是假恩爱。”
“我对你六哥——”苏灵咚还是想说一说,“我对他,确实曾痴心一片,然而你六哥所求非我。所能够做的,我都已经做尽了,依然不行,不如放手,好让彼此都轻松。”
“嫂嫂,你——”
赵驿槿这个爱哭宝已哽咽起来,看她那样子,是极力在忍着眼泪,奈何没控制住,泪水划过她尚余稚气的面庞,滴到她的衣襟上。
苏灵咚牵着她到圆桌旁坐下,掏出帕子,为她擦去泪水。
“看看你,每次当事人的我都没哭,总是你先哭!”
“嫂嫂、嫂嫂——”赵驿槿抽抽搭搭的,“我不想让你离开我六哥嘛,你再给我、给我的木头哥哥一次机会好不好?他只是比较慢热。”
“怎么,你六哥让你来做说客的?”
“当然没有,是我舍不得嫂嫂、想念嫂嫂了,自己要来的。”
“真是——”苏灵咚又轻轻一叹,“若你六哥有你们一丁半点好,我亦不至如此狼狈想逃。”
“我六哥哪里做得不好,嫂嫂告诉我,我去央求他改了,好么?”
“妹妹还小,说了你未必能懂,”苏灵咚见她止不住泪水,干脆将帕子递给她,“感情之事,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哪里不好,而是合不合心,不合心是没法改的,也没有必要改。夫妻之间,不能够以真面示人,反而更糟。”
“我六哥真是讨厌,路大哥亦非常讨厌,男人们最讨厌了,总是伤我们的心。”
苏灵咚本来挺难过,结果被她直白又稚嫩的话逗笑。
“你路大哥回来了?”
“没有,就是他没回来才惹人讨厌,收了我的锦囊,拿了我写的字,却再也见不到人!”
原来是害了相思。
“他弄明白自己的心意,自然会来找你;若他不来,妹妹再 * 另寻良人,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