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我真怕他有一天,把我也杀了。”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禅初有些往外凸的眼睛眯起,嘴咧得大大的,扭身凑近谢尾,“你是在质疑…魔王吗?”
“我没有!”谢尾快速地厉声否认,呼吸都急促了两分。
“不,你觉得不应该融合能核,你开始觉得魔王另有阴谋……”禅初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引诱。
“杜崖性格大变,我也略有耳闻……嗜杀,暴躁,昔日眷侣如今这样一副模样,你也快受不了了吧……”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别有用心,可这一向就是禅初的风格。
“闭嘴,别说了!”谢尾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开口制止,带着心烦意乱与烦躁。可是眼神却有些飘忽,双手环胸,扭头看向一边,身后的长辫子也随之晃动。
“我就不该,不该来找你!”
“呵。”禅初轻笑,“对于魔族来说,多疑是天性,也是优点。可重点在于,你,有没有资格去怀疑……”
谢尾愣怔,上挑的媚眼波动流转,扭头回来,向前倾身,声音压小问道:“你也觉得魔——”
“嗤。”禅初突然发出一声气音制止了谢尾后面的话。
气氛凝滞下来,耳畔尽是这臭水沟的虫子的嗡鸣声,可是却又诡异地静谧,从中又脱生出被谢尾着急之下忽视了的窥视感。
谢尾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动也不敢动,半撑着身体,睫毛都在紧张地颤抖。
“唉,人间真好啊,数不尽的食物,玩乐,光明,空气,资源。”禅初突然出生打破了这份寂静,语气一向的阴阳怪气。
“是啊……”谢尾松懈下来,吐出一直憋着的一口气,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人类凭什么拥有这样的地方?他们弱小,无知,脆弱。所以,我们必须,要拿下人间。”禅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尾,里面是难得一见的严肃。
谢尾明白禅初的意思,多年的交情,使得她能够理解禅初听起来好像莫名其妙的话。
人间是魔族繁衍生息的唯一希望,也代表了自由与美好,不管出于什么代价,不管能核是不是有问题,都不能够放弃这个千万年来一遇的时机。
可是,谢尾依旧不自在地躲过了禅初的锐利眼睛。
可是,关于人间与魔族的一切,上古的历史在魔族根本没有书面的记载,一切全都是魔王的描述,如今的魔族全都是新生代,全部都是魔王的一言堂。
可是所有的人都从未见过魔王真正的样子,甚至不清楚魔王的实力上限,更不用说他是谁,是什么物种。
那么……能核真的是单纯激活魔将力量的能源核吗?魔王,真的只是想要带领魔族占领人间,繁荣发展吗?
这些,都不是谢尾能够怀疑的。
垂头丧气又有点忐忑地回去两人的住处,谢尾难地没有化作魔气从窗户返回,反倒老老实实地坐电梯,觉得这样就可以拖延一会时间似地。
谢尾不知道如何面对杜崖,往日两人性格虽然都有着魔族的所谓人类说的邪恶,狡诈,可是几十年走到了一起的陪伴,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可是如今的杜崖,实力比自己强,随时都可以将自己泯灭,还变成了这个样子,谢尾心中满是无措和抗拒。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前程,如果自己融合了能核,也会变成他这样子吗?
还有当时觉醒后那一股魔王的气息,到底是为什么,这难道不是魔将的能核吗?又关魔王什么事?
祝妄也要觉醒了,到时候又有封阵那条又疯又忠的狗一样的蜜蜂,就算自己有异议,又能够如何?就像禅初说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
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感受着杜崖如今正式的魔将的气息,谢尾老老实实地掏出钥匙,插入锁孔。
扭动,咔哒一声锁开,按下门把手推门进入,脚步却突然顿在原地。
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地上,身体就像是被抽干了血液,原本健康的棕黄色变成了中毒后的漆黑,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就连死气也消散一空。
“杜崖,你——”谢尾出声,才觉得自己的喉咙如此的干涩。
盘腿坐在阳台的垫子上的杜崖睁开眼睛,透过阴影看了一眼谢尾,毫无感情。
“你杀了小束?为什么?她是我的手下!你这样把我往哪里放?!”
谢尾是真的生气了,并不是因为她与小束一向比较熟惗,在魔界魔将杀死一个魔族并不需要理由。而是因为小束是她的直系属下,也是自己着重培养的,将她杀死无疑是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不需要理由。”杜崖回答的很简练。
谢尾呼吸一滞,几步走向前想要伸手直接掀开杜崖的斗篷,却被瞬间抓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杜崖!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莫大的屈辱与愤恨,以及那一些不易察觉的委屈,迫使谢尾顾不得杜崖的威压。
缓缓地站起身,压迫感从头一直到脚,可是几乎等同于被侮辱的愤怒使得谢尾伸出另一只手,高高地扬起。
“啪”的一声脆响,谢尾头狠狠地歪向一边,几乎是苍白的脸上突兀的出现一个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