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筱筱感叹道:“这该好好养着,可问过,怎么又冷了一回?”
刚刚恢复了些许生气的暖阁里又是一静。一时之间只能听见铜锅子里奶白色的高汤咕嘟咕嘟翻滚的声音。贾筱筱觉得有些不对劲,瞄向旁边的甄承祐,却见他微微抿着唇。贾筱筱心里奇道:这是怎么了?
赵有才都快哭出来了,声如蚊蚋:“前儿个,周大人坚持要入宫递折子。”
贾筱筱一怔,目光又下意识挪向旁边:原来这才是始作俑者啊。看到他面色不虞的模样,贾筱筱清了清嗓子:“周大人也是鞠躬尽瘁了。大半夜的这样跑,赵有才也不容易,下去歇着。”
听得皇帝一句不容易,赵有才感激涕零,连连磕头:“谢皇上恩典。奴才要走时,周大公子交给奴才一封折子,说是周大人昨儿个晚上硬撑着亲笔写的,让务必呈给皇上,说皇上心系此事,尽在上头。”
皇上心系之事贾筱筱心一跳,连忙开口:“呈上来。”折子刚入手,她立刻察觉到锋利的目光投向自己,转而加了一句:“朕安置了,贾婕妤跟上即可。你们把这些都撤了,也下去吧。”
回到寝宫,刚关上门,贾筱筱连忙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甄承祐。
甄承祐面色沉静地翻开折子,面沉如水地看着。好半晌,他啪的一下子合上了折子。
见他合上了折子,贾筱筱连忙开口:“你之前不是说周大人有法子,上头可是写了?”
甄承祐漆墨般的眼珠子转向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背转向墙上的那幅图,朝她伸出了手:“你自己看吧。”见她还要开口,他又加了一句:“朕让你看的,自是不会治你的罪。”
贾筱筱这才放心地接过来,满是期待地翻开了折子。
“臣启陛下:几度木兰舟上望,已知元是此花身。欲知归期近,朱墨复在手。出门岂无时,官事少邂逅。真龙服内闲,帼气凛群厩。缄藏不知报,刻画无盐丑。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注)”
贾筱筱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终于把这复杂的繁体字认全了,却还是一头雾水:“这上头的花身是指今日之事吗?”
“是。”
贾筱筱又看了一遍:“那,这上面可有说怎么做吗?”
甄承祐转过身来,看向她:“说了。”
贾筱筱眼睛一亮,连忙凑了过来,将折子捧到他面前:“哪里?”
“最后。”
贾筱筱仔细读了一遍,下意识地开口:“这上面说的藏器于身,是说要将什么藏在身上吗?”
甄承祐对上她满眼的期待,目光复杂:“我是说,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贾筱筱又低下了头,忽然啪的一下子合上了折子递回给他,转身就往门口走去:“我看我们还是去湖边先试试吧,说不定就可以了。”
“站住!”甄承祐连忙拉住了她,“刺客之事刚让人去查,皇上立刻就出现在湖边落水之处,你要毁了朕的一番心血吗?”
贾筱筱浑身一震,忽然转过身来,另一只手反手拽住了甄承祐的手,眼里的光忽然一下子大盛:“那,就算不去湖边,有水说不定也可以。不如让他们准备一个大浴桶,我们就这样跳进去试试。我想想,是我先掉进去的,还是你先掉进去的?”
“贾婕妤!”甄承祐压低声音喝了一声。
甄承祐看到贾筱筱眼中的光一寸一寸地暗了下去,眼圈儿陡然红了,在要落泪的那一瞬间一下子背过身去。看着她的模样,想要喝止她不准哭的训话也没法出口了,甄承祐张了张口,最终化为了一声感叹:“那就去榴华殿的汤池试试吧。”
三刻钟后,尝试过直接跳下去,横着滚下去等各种方式的贾筱筱已经是气喘吁吁。就在她还想要再爬上池沿试试的时候,胳膊忽然被一只手拉住了:“贾婕妤,别试了。”
随着他的这句话,贾筱筱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咚的一声滑回了水里,索性蹲坐进了水里,喃喃自语道:“如果换不回去,那要怎么办?”
一只手用力地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贾筱筱骤然对上了甄承祐那双坚定的眸子:“贾婕妤,你可知前几日周监正为何进宫?”
“不知道。”贾筱筱垂头丧气地摇摇头,“我也不想知道。”
甄承祐双手扶正了她的头,迫使她看向自己:“三天前周监正之所以坚持要入宫,与你有关。”
“与我?”贾筱筱抬起了眼帘,伸手欲拂开他的手,“别开玩笑了,跟我有什么关……”话刚说到一半,她脑袋里忽然闪过了一个事情,立刻紧张地看向甄承祐:“你是说,三天前?”
甄承祐瞧见她骤然有精神的模样,心里一跳,盯紧了她:“对,三日之前,就是出现流星之雨的那夜,那日,你可是有遇到什么奇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