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棠偏不用他扶,要自己出来,结果往外爬的时候,差点跌了回去,幸而被萧晏及时拉住。
“别扭什么?”
“怕陛下又说我占便宜,债还不清了。”叶初棠半开玩笑道。
萧晏笑,“本就还不清,寡人欠你的还不清。”
“可以不用还。”叶初棠忙道。反正她当初不过是随手帮忙,真没出过多大力。
“真不用还?”萧晏问。
“早说了,不用还,就算还,阿晏赏赐我父亲的官爵,也已经还过了呀。”叶初棠让萧晏不要因为过去的事,过分感恩于她,真没什么。
“既如此,那就是你欠寡人的还不清,用你的一辈子来还。”
“阿晏还讲不讲理了,明明我的恩情更大,我都不计较了,阿晏还计较。”
“和你在一起这件事,当然要计较。好也罢,坏也罢,还恩也罢,欠债也罢,寡人不管背负什么名头,总之都要和你在一起。”
叶初棠渐渐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安静地看着萧晏。
萧晏捧住叶初棠的脸颊,双眸幽深,“我是俗人,心胸狭隘,不太确信人还会有下一辈子。所以这一辈子,我心里既然只容得下一个人,便自私地希望这个人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棠棠,别离开我,好吗?”
萧晏托住叶初棠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
他的唇冰凉柔软,在触碰到叶初棠的唇的时候,像着了魔,隐含着痴恋疯狂,紧紧贴着,辗转厮磨,不舍分离。另一只手托住叶初棠的后腰,慢慢地向上滑动。
叶初棠的心如打鼓一样砰砰剧烈地跳动,被仰起的下巴有些酥麻,脸颊渐渐变热,在萧晏深吻勾住她舌头的时候,甚至感觉灼烧起来,酥麻感直冲到头顶后,如潮水般淹没全身,有几分窒息感,但愉悦感更占上峰。
叶初棠以前也跟萧晏亲吻过,但从没有这一次感觉强烈。一吻结束后,叶初棠粗喘着气靠在萧晏的肩头,身体软得像化作水一般。
萧晏斜眸看到叶初棠脸颊红扑扑的,暗暗勾起嘴角,把人更紧地拥在怀里。不枉他费了心思,学习了技巧。
……
太阳西斜,天津黄昏,整个京城处在一片安静祥和之中。许多人家的烟囱冒起了白烟,做了一日苦工的人们终于可以缓乏,高兴地归家,准备用暖饭热汤填饱饥饿的肚子。
东海王府附近街道也是如此。
大家走在回家的路上,偶尔碰到熟人,笑呵呵地举手问候一声,“下工了吗”、“要回家吃饭去”等等。
太阳还未落山,天本该还是明亮的,突然黑压压的一片压过来,伴随着“哇哇”声,四周骤然犹如黑夜一般。
街上行人纷纷抬头,发现竟有无数只乌鸦遮天蔽日般飞过,掩盖住了满天的光。此等情景他们从未见过,大家指着天空,喊着,议论着,甚至有好事者,跟随这些飞翔的乌鸦跑。最终,竟见那一群乌鸦徘徊在东海王府的上空,而后陆续在东海王府的落停。有的落在房檐,有的落在树梢,有的落在墙头,总之这些乌鸦都非常诡异地停留在了东海王府。
东海王府的家仆们发现乌鸦聚集,惊疑之余,一边驱赶,一边急忙跑去禀告东海世子王修珏。
王湛因为养病,每次喝完药都会小憩片刻,家仆们不敢贸然打扰,便请问王修珏的意思。王修珏为表孝道,想着这等小事也没必要去打扰父亲,只打发小厮们想尽办法猎杀驱赶这些乌鸦。
乌鸦被驱赶的过程中发出十分惨烈的“哇哇”叫声,像是把宁静的黄昏撕裂一个巨大的口子一般。许多乌鸦因为被射杀,血迹溅在白墙上,对比鲜明。
东海王府甚至出动了数百人的护卫队,即便乌鸦被惊飞了,照旧举弓,朝天空射杀。无数乌鸦自天空陨落,有的甚至落在了附近的大街上。
巡街的官差们敲锣警示百姓,远离这片区域,以免被放空的箭伤到。
如此这样一敲锣,便更多人知道,东海王府为了驱赶射杀乌鸦,居然不顾周遭百姓的性命安危,朝府外乱放箭。此事引起了受难百姓们的不满,免不得见人就要悄悄抱怨几句。
大晋国百姓一直视乌鸦为凶。
《坤之蒙》有言:“城上有乌,自名破家。招呼鸩毒,为国患灾。”
如此众多的乌鸦落在东海王府,那必然是大凶之兆。
前有天雷击,后有乌鸦落。哪有这么巧的两件事接连发生?这东海王府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次日,大理寺照例处决了一批贪腐弄权的官员,斩首名单公之于众,竟有近百名,近人高的一张大纸贴在告示榜上。
众百姓们来围观,听着识字的人挨个读榜上的名单和罪状,好一通叫好,直骂这些贪官都该死。但叫着叫着,大家发现这名单上姓王的人好像有很多。
“何止呢,这上面的陈太守、陆司马也都是王家的女婿,算是半个王家人了。看看他们都犯了什么事:私采铜矿,结党营私,当街碾死婴童,贪墨赈灾银两,包庇凶犯,草菅人命,以强掳民女扒衣骑马作乐……呸呸呸!桩桩件件都恶心至极,叫人憎恶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