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悠悠啜了一口茶后,对王修珏道:“你不是爱学琴么?那这琴便送你了。”
王修珏应承,捧着琴出了听雪阁后,他的手臂开始微微发抖,胸口闷着一团怒气无从发泄。
王修珏带着抱琴的小厮,一路急行,冲回房间。
李氏正在房中哄着孩子,见王修珏回来了,高兴起身,正要迎他——
哐!
王修珏猛地从小厮手里夺过琴,高举过头后,把琴狠狠地砸向地面。
古琴顿时被摔得四分五裂,飞起的木片划破了李氏的脸颊。
李氏吃痛地捂着脸。
周围的婢女们见状,连忙搀扶李氏查看伤势。
李氏应婢女们的请求放下了手,左脸颊被木刺划破了一个半指长的小口子,伤口不算深,血却流了不少,对比她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几分触目惊心。
李氏含泪,委屈地看向王修珏。
“你往前凑什么!”王修珏烦躁地斥一句李氏,转头坐在桌边。
福盛忙给王修珏斟了一杯茶奉上。
王修珏饮了一口茶后,越想越遭遇,抬手又把手里的茶碗给砸了。
李氏和婢女等人都再度被吓了一跳。李氏委屈地落泪,在婢女的搀扶下,进了里屋清理伤口,上了药。这种事她不敢叫大夫,传出去不仅会惹得老太妃过问,还可能惹来别人的非议,伤及世子的名声。
李氏坐在床上等了好久,没等来王修珏的关心。再问他人在哪儿,居然出门去了。李氏伤心地偷偷抹泪,被婢女劝了好久才好。
至晚间,王修珏回来,进屋未见李氏迎他,他心中有几分不愉。
进寝房后,看见李氏低头不瞧自己,王修珏便问她怎么了。李氏抬头看了王修珏一眼,眼睛忍不住又红了,哭了起来。
王修珏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伤,晓得怎么回事了。
他掏出帕子,丢到李氏怀里,“哭什么哭,上了药过几日便好了。你当王家长媳,连受这点小伤都委屈得不行,以后还怎么扛大事?人家女子进门之后,都是在内处处体贴夫君,在外应酬周全,为夫君谋佳名谋出路。我不求你能干得了这些事,能懂点事就好,你还在这给我使小性儿。”
李氏心里更委屈,但她不敢哭了,忙用帕子擦干眼睛。
李氏揪着帕子,以前她心里藏话没问出口,今天她忍不住了想求证。
“我听到外头一些传闻,说世子对我——”李氏对上王修珏的眼睛,忽然不敢说了。
王修珏挑眉,面带笑意地问李氏,“怎么不把话说完?咱们夫妻之间还有什么需要隐瞒?”
“传闻说世子有意另娶害妻。”李氏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
啪的一声,李氏的左脸当即就火辣辣得疼起来。
李氏捂着脸,委屈地哭起来。
“信他人口舌,不信你夫君是么?我当初若想娶别人,多少出身比你高的女郎排队等着呢,能轮得着你?李氏,你真真是辜负了我对你的看重。怕我害死你,痛快滚回娘家去,我写休书与你,放你一条生路!”
王修珏说罢,就要命人备纸墨。
李氏慌了,王修珏若休了她,她回家如何面对父母族人?他们整个李氏一族如今都受着东海王府的恩惠,所有族人都以她高攀了东海世子为荣。她不能被休回娘家,都则一定会被外头人笑话死,被父母和族人骂死。
李氏哭着跪地,拉着王修珏的衣袖,给他赔罪,求他原谅自己。
“妾只是想说,听说了外头那些传闻,妾绝无怀疑世子的意思。世子待妾何等真心,妾心里清楚得很。那些外人的闲言碎语,无聊又可笑至极!”
“你明白就好,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就会说到做到,你明白吗。”见李氏乖乖点了头,王修珏才伸手拉起李氏,用帕子随便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你的出身的确低了些,但你父亲好歹也是三品官,你为王家连生三个孩子,儿女双全,地位稳固,好端端的我何故要弄死你另娶?你但凡长点脑子,都不该信这种话,怀疑我。”
“我错了,我真错了,求世子原谅妾这一次。”李氏哭得哽噎,整张脸都在发红。
王修珏冷眼瞧她这副丑模样,不禁想起叶初棠调皮灵动的模样来,两相对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换作是叶初棠,这种话和这种狼狈的模样绝无可能从她身上出现。她总是有一百种狡猾的方法,勾得你对她又爱又恨,求而不得。
“本来我已经够心烦了,你还添乱。”王修珏耐心耗尽,丢了帕子。
李氏忙问王修珏之前到底因何发脾气。
王修珏:“父亲要娶继室,你将要有婆母了,想来年纪不会大了。”
以他父亲的条件,不大可能娶已经成过婚有过孩子的女人。若是待嫁的少女的话,年纪还会比他们小。不过这女子既然能赠得了曹公弹过的琴,出身必然不俗。
“这人是谁?”李氏惊诧不已。
“不知道,父亲没说。”王修珏嫌弃地扫一眼李氏,“你今后要更聪明点才行。”
李氏唯唯诺诺应承。
王修珏心想如今要是叶初棠在他身边,做他的贤内助,这点事他哪儿用愁?恨就恨那传言不是时候,叫他下不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