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雁垂着眸,静静地听着他这几年?的作品。
她之前也并没?有?听过这些,谈致北没?给她唱过,只听他隐约说过,这几年?写的歌大多都是?在想?到?她时写的,而后就没?了下文,并没?有?展开讲过。
现在真正?切实地听到?,方舒雁看着台上?的黑暗,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谁慢慢攥紧,越攥越用力,攥得?心都开始渐渐酸涩疼痛起来。
每一首都是?写给她的情歌。
方舒雁一直觉得?这几年?自己过得?还不错,有?自己全?新的生活,在一个全?新且有?天分的领域上?深造,认识了很多不同的人,也做成了一点事?情,在时隔三年?半重新回来时,基本上?算是?相?当平静从容的,她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自己,变得?更成熟更坚强,更无法被?伤害,更懂得?保护自己。
现在听着这一首首的情歌,心里突然间漫溢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尽委屈。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觉得?过去的日子过得?委屈,浮现出这个想?法时,自己也短暂地莫名了一瞬,随即却像是?在温柔包裹住她的旋律中找到?了答案,慢慢眨了下眼。
她好像确实觉得?委屈。
一个人烧得?昏昏沉沉躺在出租屋的时候觉得?委屈,身体虚弱手脚冰凉裹着被?子也不暖和时觉得?委屈,辛苦啃着看不太懂的专业书时觉得?委屈,吃力琢磨教授说辞中的艺术灵感?时觉得?委屈。
每一个需要努力克服的时候,她都觉得?委屈,那个曾经许诺过会好好照顾她的人,没?有?真的出现,来拥抱安慰她,抚平她所有?的艰辛。
每一个这样的时刻,她最终都战胜难关,独自撑了过来。
可她原来内心深处真的觉得?委屈,会想?要这个人出现,和她一起继续向前走。
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方舒雁低下头,慢慢地闭了下眼,将眼中无声涌出的湿意抑了回去,唇角却弯了起来,轻轻笑着,觉得?酸涩,也觉得?温暖。
十年?长路,风雨交加,终于雨过天晴,迎接圆满。
舞台上?的灯一点点亮了起来。
先是?亮起一束微光,将黑暗中的人照亮。而后一束束光渐次亮起,像夜晚升起的星空,谈致北站在星星点点的光下,走向面对正?前方观众席的舞台边缘。
方舒雁就坐在这里,她听见粉丝的惊呼,重新抬眼,向台上?看。
谈致北站在离她最近的舞台上?,见她望过来,朝她笑笑,在她面前蹲下。
两人隔着一个舞台的高度,谈致北拿着话?筒,面对台下荧光棒亮起的灯海,在万千星光中安静地定格在这一点,只垂眸看她。
“多年?后云淡风轻说给后来者听 其实我也曾有?过一段人尽皆知盛大深情 当时太年?轻,又自诩太聪明 将深恩负尽,挥霍钟情,回不去旧曾经 不过是?想?想?都让我万箭穿心
有?时也觉得?其实是?自己没?那种?命 做噩梦时心悸,醒来后惶惑也如影随形 拥抱时患得?患失,亲吻也草木皆兵 没?道理谁要忍受枕边人糟糕透顶 可我这样的人,怎么也有?幸遇见北极星 就算是?水中倒影,也想?要努力抓紧”
《亲爱的北极星》。
方舒雁抱着他的荧光棒,安静地听他唱歌,舞台侧方的大荧幕上?是?他们两个对视的身影,所有?人都渐渐安静下来,看着一首歌环绕住两个经年?日久的恋人。
歌曲进入间奏,演唱会进行到?尾声,谈致北对着话?筒,第一次开口说话?。
他说:“给大家介绍一下,她叫方舒雁,是?我的女朋友。”
台下短暂的安静,随即粉丝们的尖叫声铺天盖地地响起。
这中间不再包含着愤怒或抗拒,抵制或恼火,经过时间的洗礼,只剩下全?然的祝福。
在全?场的尖叫声中,谈致北从舞台上?跳了下来。
离开舞台的高度差,他们中间只剩下几步远。谈致北越过中间的距离,来到?她的面前,倾身蹲下,两张脸近在咫尺,只隔了一掌宽,呼吸交缠在一起。
间奏结束,谈致北将话?筒放下。
这里是?离舞台最近的位置,附近有?收音设备,他的声音还是?能隐约传出来。只是?这样放下话?筒的举动,让大家顿时明白,他此刻不是?在对着粉丝唱歌,而是?只对着他的北极星一个人。
“衷心感?谢上?天借我十年?梦境 愿以星光渡我,吻别也温柔如许,醒时海阔天青 可惜童话?也只是?故事?,叫我如何与命运解释 有?的人一生只心动一次 亲爱的是?恋人名字,认准了就是?一辈子”
歌曲尾声慢慢收拢,渐低渐轻,直至完全?消失不见。谈致北却依然没?有?起身,反而一边膝盖向下自然地一低,在方舒雁面前单膝跪地。
“我的女朋友,我的北极星,我的心上?人。”谈致北看着她,轻声说,“嫁给我好吗?”
方舒雁无声地眨了下眼,看着面前的人。
他们两个无声对视,片刻后,同时有?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