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怔怔的听了一会儿,无声的叹息,身子移动过去,异常轻柔的将她拥入怀中。
曼芝满心凄冷,她不需要这样廉价的安慰,可是任她怎样挣扎,撕咬他总是不放手。
曼芝终于也累了,渐渐止住了啜泣,认命的团缩在邵云的怀里。
夜色无边无际的笼罩下来,人心变得脆弱而惶惑,白天所有的武装都只是一个虚伪的壳,仅在光亮里起作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们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对方,哪怕彼此心存仇恨。
他们就这样保持着搂抱的姿势静静的睡到天亮。
十一
申玉芳哼着小曲儿去厨房端新炖的米粥,她是守旧的人,总是相信米粥比什么面包牛奶都有营养,尤其对需要进补的人来说。
奶奶今天早上怎么这样高兴啊?萌萌趴在桌头边啃着粗粮面包边纳闷的问。
申玉芳走出来,把手里的粥碗逐个递给曼芝和邵云,笑道:奶奶呀就是高兴。从看到曼芝和邵云从同一间房里走出来时,她就有些喜不自禁了,这是个好征兆,说明邵云还是心疼曼芝的,一受伤,真情就自然流露了。
邵云干咳了一声,拍拍萌萌的脑袋瓜,开始低头喝粥。曼芝也不多言,自顾自吃着,并不去看邵云,彼此却是心照不宣。
你开车不方便,一会儿我送你去吧。邵云突然抬头对曼芝说。
他想过了,既然曼芝坚持,就由她去吧,也许母亲说得对,他的确应该试着忘掉过去,好好的珍惜现在。
曼芝颇有些意外的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倒是申玉芳,格外的高兴,对邵云说:这样好,这样好,哦,曼芝的手要恢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阵子就都你送吧。
邵云温和的笑一笑,答应下来。
上了车,两人一路无话,快到花店时,邵云才开口道:昨天晚上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曼芝面无表情的将脸转向窗外,表示她并不想听。
曼芝,我们能不能找个时间好好谈谈?
你想谈什么?曼芝的声音冷冷的传过来。
车子已经停在了花店的门口。
邵云艰难的舔了下嘴唇,说:我希望我们以后能不再争吵,好好的过日子。他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让曼芝着实意外,但她依旧没有动弹。
我觉得我们这样的生活很不正常我是说,邵云突然不知如何表达,感到思维有点混乱,他深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才重新说道:我的意思是,萌萌渐渐的大了,她迟早会懂,会察觉我们之间的
邵云!曼芝打断了他,转过脸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可是那笑容令他有掉进冰窟的寒冷,她缓慢的说:你不必为了昨晚的事找一堆借口出来,照顾萌萌是我最重大的责任,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不需要你来提醒。至于其他,还是那句话,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什么事也没有!她说到最后,声音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很快就被自己镇压下去,不等他的下文,就推开车门,跳下去,头也不回的朝花店走去。
邵云眼看着她微笑的和迎出门口的一个女孩打招呼,又仪态从容的相携着一起走了进去。他的胸口象堵了块石头一样窒闷,猛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曼芝的手不能做事,但毕竟守在店里,她就心安了许多。她庆幸自己开了这间店,虽然普通,虽然不起眼,却是她休憩的好去处,在这里,不用小心翼翼的看人脸色,提防说出来的话伤害了谁,又惹谁多了心。虽然她从来不惮于人际的应对,可是也会累,累的时候,她希望有个属于自己的港湾,可以静静的停靠一会儿,现在总算有了,她怎么舍得放弃。
下午,竟然接到常少辉的电话,李茜接的,听出是他,口气顿时欢快而欣喜。
常先生啊嗯,可以,方便的哦,你说我们老板啊,她挺好在啊,你要她听吗?这样说着,话柄已经传到了曼芝手里。
曼芝才喂了一声,就听到常少辉在那头笑,李小姐手真快。停顿了一下方又道:我其实没什么要说的了,你没事就好。
他不过说了这么一句简短的话,曼芝不知为何心里竟感动起来,也许平常一个人独撑惯了,再恶劣的言语也能谈笑应付,反而一个小小的关心更容易击中心脏。
谢谢。她由衷的说,然后轻轻挂了电话。
李茜从存细碎物品的抽屉里拣了几颗钉子,用小纸袋装起来,曼芝看着她问:你要做什么?
常先生说他想自己挂那副画,可是上次我们给的钉子不知搁哪儿了,问能不能再要一些。我就寻了几个,要不我给他送去?
曼芝仿佛没有注意到她期待的眼神,想了一想,从货架上取下一个价格不菲的琉璃饰品,她记得上回常少辉在店里转悠的时候,盯着它琢磨了不少时间,道:还是我去吧,昨天的事多亏了他帮忙,我得当面谢谢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