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虹还没开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便倏然起身,相机包和他身上的冲锋衣摩擦出塑料般的声响。
他并没有因为陶萄的表现而动容,反倒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朝陶萄伸出一只手,表情异常冷漠:“你好。”
“我叫徐填。”
陶萄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了上去。
只不过两人手心微微碰了一下,这个叫做徐填的男人便把手缩了回去,仿佛陶萄的手上沾着什么病菌一样。
陶萄的手愣在半空中,徐填瞥了她的手一眼,评价:“手形状不错。”
他这种随意的语气就好像在讨论xx东西味道挺好一样,十分不尊重人。
陶萄上辈子并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因为她始终拒绝周虹给她的规划和人设。
周虹已经站了起来,表情有些尴尬。
她本以为陶萄会生气,因为从之前的几次接触来看,陶萄生性敏感而且自尊心很强,
“谢谢。”
声音嗲得很。
周虹看了看徐填,立马出来解释道:“你别误会,陶萄声音本来就这样。”
“陶萄?”徐填语气有点疑惑。
陶萄看着徐填,开口:“嗯,葡萄的桃,不是桃子的桃。”
“又是葡萄又是桃的,你开水果店?”
徐填开了句玩笑,没想到陶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以后挣了钱开一家水果店也挺好的。”
徐填被她这话弄得愣了一下,再看向陶萄的时候,她已经带好帽子和口罩,坐在了沙发上,双腿微微交叠着。
虽然穿着宽松的牛仔裤,但侧坐的时候,曲线依旧十分明显。
一种很rou欲的美。
徐填面色平静地移开视线。
“那买水果的人一定很多。”
“这样最好。”
陶萄懒得和他发火。
毕竟,她还要赚钱养自己和弟弟。
徐填似乎在思索什么,他盯着陶萄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
而这时,陶萄的脑子忽然针扎一般痛了起来。
前世的一些回忆如同疾风骤雨般从涌入她的脑袋里,却又在下一秒如同被一只手插入般,生生摘除。
口罩下陶萄的脸色煞白。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耳边冒出一道金属般冰凉的声音,沉闷、冷酷:“您好,欢迎绑定野心家系统,我是您的野心管家,0745。”
“检测到宿主近期野心——1.靠自己的身材火起来,2.报复(勾引)徐填。”
“请宿主尽快执行野心,否则将会被剥离生命值。”
——她的确重生了,不过不是毫无代价的重生。
野心啊,多么遥远又多么亲切的词。
第2章 男高中生&自拍(6.8更新)
“明天就要去拍照片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比如想在哪里拍,拍摄的地点?”
“陶萄?”
“你在听我说话吗?”
女孩子低着头,似乎他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只是在懒散地思考自己的问题。
好一会儿,陶萄才抬起头来,看向他,语气比之之前沙哑了一些:“啊?”
不远处的男人背对着窗户和办公桌坐着,眼睛眯成一条线,眼神里露出些不耐烦,他好像也的确,是那种人——一旦不开心掩饰也懒得掩饰,不管面前坐着的是谁。
于是好一会儿,徐填才把自己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明天去拍摄?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实际徐填的想法只是随便取个外景,然后让陶萄跟着一起过去随意摆拍几个姿势,毕竟这不是什么大成本的制作,思索着,他眯起眼又上下打量了陶萄一遍。
——以后就算火起来,也是个不入流的网红而已。
他在心里作着评价。
就在这个时候,陶萄忽然抬头。
他坐的位置是背着光的,但是陶萄没有。
所以陶萄抬起头来之后,一双眼睛正好直直看向他。
不能说陶萄的眼睛有多美,徐填虽然资历不算太老但也拍过不少长得漂亮的人,大多的女孩子眼睛形状漂亮,上面铺满了亮片或者别的什么哑光或者偏光的眼影,只是天天拿着手机、熬夜看剧、或者脾气不好,眼睛极少有像不远处的女孩那样黑白分明的,就算有,徐填也记不起来的。
他一只手摸着相机,思索着明天让陶萄带着口罩拍照的可能性,但是就在这时,陶萄忽然朝他弯了弯眼睛。
她的睫毛也不算浓密,因而一双眼睛的形状很干净。
莫名有点狐狸的意思,尽管眼尾拖曳出一条弯弯的线条的样子不算太漂亮。
可徐填脑海中蹦出一个词,妩媚。
而接下来陶萄说出来的话更让徐填有些诧异。
或者可以换为另一个词——不理解。
女孩望着她,语气轻快而娇嗲。
里面是带着绵绵的笑意的。
“去水果店拍吧。”
“我喜欢那种地方。”
虽然市井,且有些有的地方有不太新鲜的水果和附着在上面的小苍蝇。
但不是先前刚好提到了么?
或许是从小学习美术和摄影的缘故,对于特殊气息的人或者物徐填总是特别敏感。
望着陶萄,有那么一瞬间,徐填感觉自己的脑子被闷闷地敲击了一下。
说不上舒服,但也不是不舒服。
*
“叮,计划完成度——百分之三。”
陶萄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脑海中冒出这么一句话。
她回头看了还坐在办公室的徐填一眼,眸色有些沉。
这个徐填,好像出乎意料地讨厌她。
不过比起这一点,这个叫做野心家的系统更加令陶萄感到不适。
出租屋离公司很远,做公交车足足有二十几站。
陶萄坐在最后面一排,无声与系统进行交流,靠着窗户闭着眼睛,在别人看来,跟睡着了没有区别。
‘是你帮我复活的吗?’
‘是,在你临死前,系统检测到了你强烈到不可思议的野心和欲望。’
这句话令陶萄怔楞了一下,她睁开眼看向车窗外,在变换莫测的景色中,想到了自己上上辈子的很多事情。
但是要仔细想,一些关于□□、政治大事件、人生转折点的记忆却好像生生被抽离了似的,记不起具体。那些和她发生过关系但现在还没有出现的人,在她的记忆中也看不清脸了。这大抵是系统为了防止她作弊而形成的“雾”。
但尽管如此,她对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件依旧记得清晰。
她运气不好,性格也不好,对这个世界彻底改变看法是在二十岁以后。
二十岁那年她开始想通过自己“人造”的美色跻入上流社会,可她依旧极其矛盾地反感那些权贵,讨厌逐渐变得虚荣的自己,对弟弟的死抱有很大的痛苦,讨厌很多很多人,并且想用很极端的手段去报复他们,但是最终她什么都失败了,什么也没有做成。
因为她空有野心,却优柔寡断,因为出身而自卑敏感,最后只是很落寞地死去了。
正因为如此,死的那一刻,她的后悔到达了极点。
——所以之前所设想的一切充满恶意的野心和蓝图,为什么不去迈出第一步呢?
‘我要做什么?’
陶萄收回视线,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不是吗?’
陶萄再次笑了一下。
她已经很久没一天笑过这么多回了。
‘我知道了。’
‘肆意妄为。’
*
公交车前半部分不知何时上来了几个高中生,车厢内也因为他们而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