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坐上了车,他是个发福的中年人了,座椅的位置不是很舒服,摸了半天不会调,齐霈霈又下了车绕到那边给他弄好。
李扬系上安全带,“你这车挺贵的吧。”
齐霈霈买了一辆捷豹最新的小跑车,不到两百万,在朋友中间实在普通,就算同事也也不会这么问她。
齐霈霈不知道他说的贵应该是什么标准,含糊着说:“还行。”
“我是那边大学招生办的,过来跟你们学校商量一下明年招生宣讲的事情,没想到意外碰上了你。”李扬说,“你怎么在学校里,没去做生意?”
“我学美术的,跟另一个同事负责考油画的艺术生。”
“当老师能挣几个钱,还不如你去齐爸爸的公司里,怎么,他不让吗?”
齐霈霈特别反感齐爸爸这个称呼,“不是,我从来就不喜欢经商。”
“哦,原来这样。”李扬话特别多,滔滔不绝,“你们工资一个月多少,有五千吗?其实现在中学老师都不靠一个月的那点死工资了,基本上都在办辅导班,像美术课,我们那边一个小时两百块,收十个学生,每周上四个小时,这就八千了,一个月能有三万多收入,比工资高多了。”
齐霈霈说:“我们学校不许老师私下开辅导班,会受处罚的。”
“学校都这么说……”
“您有什么忌口的吗?”齐霈霈打断他,“我预定一下餐厅,看还有没有空位。”
“还要预定啊,随便在哪吃不都一样吗?”
“好不容易见一面,我自然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听齐霈霈这么说,李扬不再说什么,“我没有忌口的,你看着办吧。”
齐霈霈不知道当年她的妈妈为什么要跟李扬离婚,但当她还是李佩佩的时候,从来没有过一家三口一起出门的记忆,她上幼儿园,也从来都是妈妈来接,甚至最后搬家,李扬也始终没有出现。
她一直以为当初断得一干二净,却没想到,二十年了,还能再相认。
他到底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吃饭的时候,李扬也不说过去的事情,只说他现在的儿子在上什么大学,女儿又如何考上了公务员,齐霈霈只要一直配合听就行了。
齐霈霈刷卡结账后,李扬拿了账单一看,“小费就要二百块?!”
服务生还在旁边,齐霈霈很尬尴,“都这样。”
李扬把账单还回去,不再说话了。
吃完饭齐霈霈送他回宾馆,李扬突然问:“齐泽文最近怎么样?”
“挺忙的,身体还不错。”
“结婚了吗?”
齐霈霈转头看他,“您问谁?”
路灯一闪而过,李扬的脸上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意味,“问你,也问他。”
“都结婚了。”
“什么时候把你老公带来,我请你们吃饭。”
齐霈霈敷衍着,“以后总有机会的。”
车开到宾馆楼下,李扬解开安全带,“对了,把齐泽文的联系方式留一下。”
“啊……”
“我跟他也算熟人了,有点事要谈。”
齐霈霈连齐泽文助理的电话都不想给他。
刚才在他手机里看照片的时候,她发现照片是前天才翻拍的,然后今天就遇到了自己,太巧了。
“我留了您的电话,我回去让爸爸来找您吧。”
李扬不是很在意,“也行,只要你说了是李扬找他,他一定会来联系我。”
齐霈霈回家沉思了好久,她妈妈已经去世多年,齐泽文也再婚了,不知道李扬找上门究竟还能跟齐泽文谈什么。
总是忐忑不安,有很坏的预感,不敢给齐泽文打电话,想先告诉齐穆。
她刚把电话打过去,齐穆那边挂了电话,过了一会发了一条短信——如果有急事,两个小时以后再打。
齐霈霈等到十一点,又拨通了齐穆的手机。
齐穆过了很久才接,他呼吸声很重,又喝大了,“怎么了?”
“你现在清醒吗?”
“还行。”
“今天,我碰见了李扬。”
“……谁?”
“我生父。”齐霈霈在卧室里转来转去,“二十年了,他一下就认出了我。”
齐穆不知道在干什么,沉默了十几秒。
“你睡着了吗?”
“没有,只是突然……没事,然后呢?”
齐霈霈坐到床上,“他说要跟爸爸见一面,我总觉得不太对,想先问问你。”
齐穆也没问怎么不太对,他说:“明天中午我去接你,明天再说,先不要告诉爸。”
“行吗?他说后天就要回去了。”
“没事,交给我。”
齐霈霈安心了一些,“你应酬完了没?”
“还没。”
“代驾找好了吗?”
“酒店那边来接我,不用担心,快睡吧。”
“嗯,晚安。”
“我爱你,晚安。”
第二天中午,齐穆去找齐霈霈吃午饭,只是问了李扬的电话号码和宾馆,其他的什么也不问。
齐霈霈问:“我该跟爸爸怎么说?”
“你不用管了,我去告诉爸。”
齐霈霈愣住,“为什么?”
齐穆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猜可能有关你妈妈,怕你夹在中间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