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观言抬眸看着邓太守的脸色一变再变,也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
“这条路,您是走,还是留?”
他微微出了点薄汗,思绪比往常更要?清晰些,手?已按在了腰间藏着的刀刃上,轻声问道。
“岑大人,您容下?官思忖片刻。”
邓太守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逼近,哭丧着脸说话,片刻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只要?不与纪家直接打照面,您说的事下?官一定办到!”
岑观言松开了那只手?,笑?意温和。
“邓太守高义,来日定将?飞黄腾达。”
“殿下?出行巡视南方三州,竟有劫匪拦路,已被制服于东南角春来客栈处。太守只需给?我三只府兵,岑某自会将?劫匪巢穴破获,届时也会将?您鼎力相助之恩上报朝廷。”
邓太守长舒了一口气,赶紧点了三只精锐的府兵,严令吩咐道:“需听从岑尚书指令,不得有误!”
岑观言回了礼,依旧是谦逊有礼的模样:“劳各位相助,事成后自会有奖赏。”
三只府兵也一齐应声,听从岑观言的指令,弃了武器,而是带上铁锹等农具。
出了太守府后,岑观言再借了匹马,与府兵飞速向客栈奔去,带上了弄影和刘叔,留下?穿云和其余人看守纪家一众人,再没时间多说什么?。
一大队人马挥舞缰绳,寻了方向便往东郊赶去。夜色渐昏,前头的府兵举着火把,马蹄踩踏过泥泞的小路,逐渐逼近赭色的山石。
眼前之景十分可怖,山石似被剧烈的震动劈开,遍地?都是散落的尘土和碎石,山背的残骸依稀还能辨认出曾是茅草屋的模样,赭色的表层褐铁也尽数被掀开,裸露在地?面上。
岑观言急匆匆地?冲下?马,奔向山体右侧的半坡上。
“刘叔,按褐铁矿来说,最常打的矿洞应在哪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紧紧地?抓着刘叔的手?,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手?臂上青筋尽绽,再也隐藏不住内心的慌乱和紧张。
“前方四尺外?,靠右六尺左右,大概就这两处,看此地?规模,应该都是直矿井。”
刘叔环绕四周走了几圈,靠着多年的经?验很快猜测出了两处可能的地?点。他面露担忧,扶住岑观言,免得他倒下?。
“岑大人,殿下?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您撑住啊。”
岑观言却自己站了起?来,井井有条地?指挥府兵分别去挖掘两边可能存在的矿井。
一时间尘土飞扬,满眼都是低头凿地?的府兵。
“弄影,你去守住流枫郡内找人,尤其注意客栈对面的玩意坊,必要?时可携长公主令牌求助邓太守。这是何咏的画像,原长相和现今伪装的都有,可疑之人先抓再审,不可错放一个。”
“刘叔,你对矿场熟悉,看看能否按推测画出此处的地?形图和内部构造。”
“诸位府兵,本官岑观言,以?兵部尚书名义承诺,率先挖通矿井者以?百两黄金嘉赏,若是出色,走武举入朝亦有可能,还请诸位尽全力。”
岑观言说道,他已恢复了平常冷静的模样,将?每个人安排好该做的事,语气坚定,让人听了便觉得能放心去信任。
夜色逐渐浓重,皎月一轮悬于天心,星点稀疏。
他无?心看月,也拿起?一柄铁锹一起?挖开堆积的碎石。
……
顾仪睁开眼时,一片漆黑,她伸手?摸索着周边坚硬的矿石,探查所在位置的情况。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她预估到的,最坏的结果?。
若只是简单的矿井堵塞,她相信岑观言能说服流枫郡太守,借人来此处将?堵塞处重新挖开。
可今日她见到纪怀枝的第一眼就明白,她这次只能落到最坏的预想结果?。
纪怀枝成长了,或许是苦难能催人明白更多人生的道理,他的确长成了一个顾仪都觉得有些棘手?的对手?,不再是先前优柔寡断的半成品。
心不够狠,不够低,望不见全局,这就是曾经?的纪怀枝。
他今日足够疯狂和孤注一掷,选择的是同归于尽的路。
可惜,纪怀枝还是算少了一步。
他终究站得不够低,只是在铁矿处反复查看了地?形,将?黑|火|药埋在两处承重最多的山壁处,做了机关延迟点火时间,企图将?整座矿山炸毁,却没去了解过大宁从不用□□开采铁矿的事实。
铁矿伴生矿物质坚硬,黑火只在山壁处爆炸,外?头看着声势浩大,也只炸毁了整个外?层的土块和剩余的褐铁碎矿,剩余坚硬的伴生物质恰好被挤压至头顶,在矿洞角落处留下?一小块空间。
顾仪如今便是在此处。
腿脚的擦伤有些灼热的疼痛感,她先前吞下?的药丸让痛觉更加敏锐,让她不至于陷入昏迷状态,尽早醒来。
顾仪将?耳朵贴在墙壁上,有些许声响清晰地?传入耳中,似乎是铁器接触碎石的摩擦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她露出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