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妄终是不忍心,把她拉进怀里哄着,手轻抚她的背,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顾苌,都过去了。”
顾苌哭累了,耳鸣声让她有些听不清,她沉沉睡过去,忘记自己没穿衣服。忘记自己还在沉妄怀里,忘记自己置身何地。
又或者是无暇顾及,反正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这一路,她几乎没哭过,但好像一见到沉妄,多跟他说一句话,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似是多年分别以来的委屈都倾注而下,又像是在海上浮沉不定的溺水人抓到了救命的浮木。
第一次遇见顾苌,是在十二年前,学校的校庆晚会上。
她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配着高筒靴,坐在舞台正中央,全场唯一一束光打在她身上,她抱着吉他唱《last dance》。
“诶,看见了吗,舞台上那个,漂不漂亮?”
旁边的宋词推推沉妄的胳膊,沉妄刚抬头看,顾苌便开口:“所以暂时将你的眼睛闭了起来,黑暗之中漂浮着我的期待……”
“她叫顾苌,诶,高一的,听说是专门搞音乐的,军训第二天就被很多人追着要联系方式,可是你猜怎么着?”
收回目光看向宋词,宋词满意地继续说道:“诶,她把情书都收集起来交给了班主任,那些人,全被批评了一顿,哈哈哈哈哈……”
沉妄也跟着笑,又看见有人拿着一束花上台送给顾苌,顾苌笑着让他放一边,一曲唱毕,她将那束玫瑰解开,一只一只地丢向观众台,附身对着话筒说道:“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希望收到花的每一个同学都能快快乐乐!”
场下又是一阵欢呼掌声。
再次遇到顾苌,是在校门口,她穿着一身红裙子,十分惹眼,十一月的天,还不算太冷。
她拦住沉妄:“诶诶诶,你是不是叫沉妄啊?”
“有什么事?”
“我朋友让我追你,她说我追的到请我吃一个月的饭——”
顾苌还没说完,沉妄拔腿就要走,顾苌一把拉住他:“你别急啊,你等我说完,我们平分行不行?我把半个月饭钱给你?”
沉妄甩开她的手,继续走,顾苌在背后嚷嚷:“沉妄,实在不行,给你二十天的行不行?”
沉妄看顾苌已经睡熟,擦去她眼角残余的泪,又替她穿好衣服,转身想要下床,顾苌却醒了,她抓住沉妄,眼神充满试探:“沉妄——”
“怎么了?”
“我,我不想回去。”
顾苌哭的脸都是麻的,一时半会觉得言行都不听使唤。
“那你收拾收拾,明天跟我出发去海岛。”
沉妄挣开她的手,反扣住:“顾苌,如果你死在这里,不要后悔。”
顾苌点点头:“你替我收个尸,建个漂亮的墓碑,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