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是邵天赐妈妈公司的司机,给他们家开了十几年的车,乐呵呵地说:“回什么姑姑家啊,回家住呗,回家住多舒坦。”
司机说的家就是邵天赐的家。赖宝婺抿着嘴只是笑,邵天赐在旁边跟着起哄,他最近刚搬了新家,四百多平的复式别墅,也给赖宝婺留了房间,正对邵天赐的卧室,是全屋光线最好的地方。邵天赐的妈妈有次就心直口快地说,等两个小的将来结了婚,就把邵天赐那间再改成书房。
赖宝婺笑:“下次吧。”
邵天赐看了她一眼,没继续往下劝,这姑娘看着好性儿,其实主意比谁都大,她说下次那真的是下次的事。
两个小的聊着聊着不知怎么扯到了今年元旦的文艺汇演上,他们十二班出了两个节目,一个是简蔷的独唱,还有一个小型的诗朗诵。邵天赐摆了一个弹吉他的姿势,问她:“你怎么不去?”
赖宝婺其实报了名的。十二月天气突变,简蔷不幸中招得了流感,嗓子全垮掉,递送节目单的时候梁思文扫了一眼,就问简蔷:“我们班怎么出三个节目啊?”
简蔷解释说有一个是替补的。
梁老师哦了一声,把节目单往案头那一堆讲义上一放,说:“我一会儿开会顺带给校委那边送过去。”
为了迎接这次元旦汇演,赖宝婺准备了很久,连彩排都排了好几次。正式汇演那天是个周五,到了该她上场的时候,报幕只报了简蔷的独唱,赖宝婺还在想会不会被排到了后面,结果等到汇演全部结束,领导致完词,还是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简蔷卸完妆出来,看她还抱着吉他坐在后台,走过去笑着说:“你怎么还在啊,可以走了啊。”
赖宝婺看了她一眼。
简蔷忽然捂住嘴,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尴尬地说:“我是不是忘记跟你说了啊,你这个节目是我的替补,梁老师不确定我嗓子能不能好,临时把你给排上去的,以防万一,所以节目单上也有你的名字。”
赖宝婺本来有很多想问,她一说完赖宝婺一句都问不出来。
孙欣欣在后台的红色帷幕布下大声武气得叫她:“蔷蔷,怎么还没好啊,吃饭去了。”
简蔷抬头清脆地朝那边应了一声,冲着赖宝婺笑了笑:“不好意思啊。”
身旁掠过一阵化妆品的香气,她转身走远。
整台汇演都没有赖宝婺的名字,邵天赐已经预感有些不对,其他学生都走光了,只有他还在后台的安全门口等她出来。门一开,先出来两个女生,都是他们班的同学,两人手挽着手,姿态亲密,简蔷看到邵天赐,笑了一笑:“你是不是在等赖宝婺啊,她在里面收拾东西呢。”
邵天赐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不笑也不搭腔。简蔷也不恼,又一笑,跟孙欣欣往外走,走远了,孙欣欣才低声说:“他怎么对你这么凶啊?”
简蔷漫不经心道:“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你理他干嘛?”
孙欣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闺蜜对班里的转学生有这么大的意见,她看简蔷,弱弱地跟简蔷辩解:“我感觉他人还挺好的……”
简蔷瞥她,一眼亮穿了她在想什么:“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哪有啊?”孙欣欣情绪激动地反驳,“我怎么会喜欢他?”
简蔷哼笑:“我劝你还是别喜欢他,你知道他爸爸是谁吗?”
孙欣欣不说话,默默地往前走,孙欣欣家里条件虽然不错,但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背景,父亲是个体,母亲是全职主妇,面对这个问题,她退缩了,没有继续追问邵天赐家里的情况。
女生之间的友谊总会带着一点微妙,外人看起来好像是孙欣欣占据着主导,其实孙欣欣心里更清楚,是她追随着简蔷,处处听从她的安排和建议。
邵天赐等不下去,进去找她。撩开后台幕布,赖宝婺正蹲在地上收自己的吉他,长条形的房间里横七竖八放了好几条凳子,满地都是彩带和气球,一排排的衣架上挂着各色各样的亮片裙,几个校工围在那边收拾。
感觉有人过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跟邵天赐笑了笑:“你等不及了啊?我快好了。”邵天赐动了下腮帮,脸上一丝笑都看不见,扫了眼地上她的琴盒。
他走过来,拿过她的吉他,赖宝婺不防他突然这一下,诶了一声,伸手过去:“你干嘛啊?”
就没看过他脸色这么差的时候,他看着赖宝婺,忽然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是不是简蔷?”
赖宝婺摇头,不是她假装充大方,是她也不知道。
他冷笑了一下,腾出另一只手拉她,拖着她往外走,赖宝婺第一反应就是去掰他的手,没掰过,还是被他拽着往前走了两步,旁边几个还在收拾衣服的学生也回头看他们,赖宝婺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她不知道他进来的时候碰见了简蔷,只觉得奇怪:“去哪啊你?”
邵天赐答:“去找梁老师。”
赖宝婺:“你找她干什么?”
“去问个清楚,再问不清楚我就去找我爸,”赖宝婺长这么大还是头回听见邵天赐爆粗,他粗着脖子吼,“妈的烂人,有这么欺负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