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天,微信破天荒地有人来找,不是论文的单子,是徐奶奶。她说:“云知啊,最近你和乐宝怎么样,好多天没见你们,听小松说你和朋友住一起,那小伙子我听说了,为人很靠谱,真好啊。我就是想问,你是不是不想租我房子了,如果是的话跟奶奶说,我把租金给你。”
这本是好消息,云知理智上也知道这是徐奶奶的一片好意,可情绪已先一步给这件事定下了消极基调,云知不知为何得出这一结论?
“徐奶奶果然不喜欢她。她是不是不想租给我了?难道她看出我对她外孙有不该有的心思?”云知陷入迷雾里,毫无逻辑的念头一颗一颗地发芽。
理智在说这不可能,可心就是控制不住朝难过滑去。
她这种状态做不出任何决定,最后又把这个问题拉入拖延待决定的队伍,她对徐奶奶说她考虑好再说。
发完信息,云知觉得自己又能暂缓一口气。她此刻有种她也意识不到的心态,她好像想在最糟糕时刻来临前尽情拖延。
而这最后时刻的敲钟人很快跳出来。同一天沈宜也在微信上找云知,她一点儿不介意云知之前的不回复,发来一段热情洋溢的话。
“云知,我和周建峰现在真成朋友了!他人真得不错,而且他还念念不忘你。他家也有关系,可以帮你先进学校做代课老师,一箭双雕不是吗,你工作和婚姻这下都没压力了,你爸妈也不会再说什么,你知道他们对周建峰很满意。关键是他对你真得痴情,他愿意接受乐兮!是不是很完美!你当初也和他最聊的来啊。别再拉黑人家啦。”
云知依旧没回复,还对卷土重来的周建峰有点膈应。
之后她手机开始有陌生号码打来,先是几个来自宁市的,再是几个来自林川市的,然后又是几个其他省市的。
云知通通不接听,几天后,徐奶奶打来电话。
“云知啊,你有个朋友来找你,他说他来自宁市,知道你名字也知道你号码呢,我感觉应该是你认识的人。”
“奶奶,他叫什么?”
“叫周建峰。”
云知静了一瞬,“我知道他,我现在就回去。”
“哎,云知,还有……”徐奶奶的话没说完那边就挂断了。
徐奶奶回过头看了眼周建峰以及他身旁面色不善的中年女子,招呼他们坐下来等。
云知挂了电话,便抱着乐宝气冲冲地赶往老城区,这些天以来她情绪第一次波动这么大。她简直对周建峰的此行呕得不行,她这就去问问对方有完没完!今天一定要撕下他虚伪的面具,这种人就喜欢打着痴情的幌子进行自私的道德绑架!当初他们连认识都算不上,何来的痴情,是不是你喜欢我,我就必须喜欢你!
云知悔不当初。
当初她就不该碍着沈宜的面子勉强和他聊天。她当时不冷不淡地回复就是想让对方知趣而退,可周建峰异常顽强,聊了两天,便开始早安晚安地问候,自顾自谈起自己的过往。有次云知一小时没回,他还发起语音电话,这让她始料未及,当下表示不合适。
周建峰便追问,“为何不合适?都聊那么多天了。”
“因为聊天才发现不合适。”
周建峰不信,“沈宜说你对我的看法挺好,你觉得哪不合适?”
云知委婉道:“这就是一种感觉,说不上来。你人确实可,但这和你人好不好没关系,就是感觉。我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你还没说哪里不合适,你的说法有点矛盾啊,既然认可我这个人不是吗”
云知第一次遇到这么刨根究底的人,再次细细解释后,周建峰又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比你小一岁?”
“没有,我说了,就是感觉……”
总之,又是好几个回合的对话,周建峰最后终于说那就做朋友吧,云知觉得事解决了,就说没问题。可没她想到,周建峰之后便以朋友的名义继续找她,云知敷衍两天后选择不再回应,可他仍没消停,隔几天就发“周末快乐”、“嗨”、“在吗”……
有次云知实在没忍住,问道:“你真没懂我什么意思?”周建峰一见云知回了,死灰复燃般,又开始大段大段地发信息。
云知很想拉黑他,但还是忍住,选择不再作任何回应。直到某天方顺琴突然说周家托媒人来说亲,周建峰解释他们已认识一段时间,他父母觉得按礼得正式询问一下,她匪夷所思地将这人拉黑,自此云知和父母漫长的冷战也开始打响。
因为方顺琴和云业丰非常满意周建峰,一直念叨云知不识好歹,周家有点背景,周建峰条件又不差,云知很清楚自己的父母,他们看似给她选择权,其实她从来没得选。所以她开始懂得据理力争,并在几天后搬出家。
其实也多亏了周建峰,如果不是他,云知的反抗意识也不会彻底觉醒;如果不是他,云知现在也不会精神十足、脚下生风地爬楼。
可她的气焰在看到方顺琴的那刹那便熄灭了,有些怂已刻在骨子里,并不是理智能克制,更何况她还没底气。
所以那句“别以为你家有点背景,就能随意调查别人的行踪”她只说了一半,就生生停住了。
不同于云知极差的脸色,周建峰很热情地打招呼,“云知,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