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蓝鹤没法和公爹挤在一辆马车里,无聊至极,身边只有一个觊觎公爹而且长得和她有六七分相似的姑娘,度日如年。
她只忍耐了半日,就用字正腔圆的官话对同为汉人的秋英说:我想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从哪条道走,今晚在哪儿歇息。你去把那位巡抚大人喊来让我问问。
公主们是不是都是这么颐指气使地说话的?蓝鹤不太会发号施令,通常她都是被人下令的那个,不许这样,或者不许那样。秋英控脸的功力似乎不在杏冉之下,连一丝讶异都没有,柔声应下后就下车去找龚肃羽了。
让她去找公爹,她一定心里乐开了花,又可以和美人首辅搭讪啦,又可以看到龚大人了呢,切。小蓝鹤在肚子里嘀嘀咕咕地不高兴,可她也不能自己下车扯嗓子喊人,公主什么的真不好做。
龚肃羽很为难,他预料到蓝鹤忍不了多久,但让他一个男子光明正大地钻进和亲公主的马车里同乘,有碍观瞻,于礼不合。斟酌再三,首辅大人用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他去蓝鹤马车外站着回话,不上车,也没有不理她,把蓝鹤气了个半死。
巡抚大人累不累?
回禀公主殿下,臣并未觉疲累。
嗯今日日头高,暑气重,大人记得时时喝水。
多谢殿下关爱。
大人在马车里不闷吗?
回殿下龚肃羽摇摇头,臣随行有两名女眷侍婢,若公主殿下不嫌弃,臣可唤她们来与殿下作陪。
啊,好呀好呀,快让她们来吧。秋英,巡抚大人把她的侍女借给了我,身边没人照顾,要不然你先去服侍他吧。
龚肃羽听得额角青筋乱跳,前脚还在吃醋,后脚就把情敌往他这里塞?怎么想的?试探他还是太信得过他?
当然他其实也知道,蓝鹤就是在秋英面前不自由不舒服,不能随心所欲和青黛云素玩闹,所以把烫手山芋丢到他这边而已。但她这么不在乎他,着实令人气恼。
疯了吧?她长得像你,心仪老爷,你还让她去服侍他?这是想把自己夫婿拱手让人?青黛惊异万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蓝鹤。
我信得过爹爹,他说他对她没动过心思。蓝鹤傻傻地说。
你是蠢猪吗?起初没动心思又怎样,相处久了没心思也能生出点心思来。青黛揪住蓝鹤耳朵,简直想扇她两巴掌,把她打醒。
青黛姐姐说得对,这事夫人得听她的劝,可不能孩子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有了什么后悔都来不及。云素也在旁赞同青黛。
不是还有书晴在吗?
云素掩嘴而笑:书晴能派上什么用啊,他是老爷的人,老爷看上谁他就听谁的,老爷就算要娶一只大蛾子,他也能管蛾子叫夫人。
蓝鹤想了想点头道:是我太天真了。
;是老爷太专情,把你护得太好了!傻里傻气地干这种蠢事。青黛忍不住又骂她。
在贪玩自由和公爹里面选,蓝鹤一定是要 选公爹的,确实是自己脑袋被驴踢了,等下队伍停下来用午膳就把她喊回来。
可是蓝鹤忘了一点,吃东西是不能戴着面纱的,所以到用午膳时,她不可避免地被秋英看到了脸,暴露了她根本不是什么和硕特公主的汉人身份,并且长得和秋英还很像。
这一次秋英终于没稳住表情, 在看到蓝鶴脸的一瞬间露出了惊讶探究甚至有一点 点受伤的复杂神色,当蓝鹤的视线落到她脸上时,她立刻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纷乱的心。
这下她知道了,她知道她们长得像,知道她是假公主,用脚趾也能猜出这是巡抚大人搞得鬼,她会怎么想?会猜出他们两人有私吗?蓝鹤不知怎么竟有些心虚,为何本尊要心虚?没道理啊!
这也就罢了,等晚 上到了驿站她洗漱完偷偷去找龚肃羽时,还被他狠狠甩了一个冷脸。
别和我说话!
为什么呀?公爹吃醋的时候他要摆脸子,轮到该她吃醋的时候他还要摆脸子,没道理啊!
爹爹这么快就变心了吗?竟弃我如秋风团扇!蓝鹤惊道。
呜呜呜爹爹干嘛打我,我有什么不对的不能好好说嘛
屁股被重重打了两巴掌的蓝鶴,哭哭啼啼趴在公爹床上耍无赖不起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把不相干的人塞到我这里给我找麻烦,还要抱怨我变心?难道不是你自己找打? !
我错了,爹爹别生气。蓝鹤真心觉得是自己欠考虑干了傻事,不再胡闹,从床上翻身坐起抱住龚肃羽,抬起小脸股殷切切地向他认错。
是我不对,以后再不会做这种蠢事了, 爹信我。
那可不好说,现在是塞我车里,以后说不定要塞我房里。龚大人冷冷回了 句,冰山脸并没有因为蓝鹤道歉而融化。他不可能让秋英上他的车, 她是坐在仆妇们车里的,只是蓝鶴的大度令他气恼。
蓝鹤叹了口气,并不争辩什么,乖巧地跪在他背后给他捏肩敲背。龚肃羽坐了一天的马车,正腰酸背痛地疲累,小情人把他按得筋背舒爽,肩颈松快,心情也随之大好,就不再为这事责怪她了。
爹爹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我给您锤锤腿?
嗯,手劲可以,伺候得不错。
龚大人闭着眼睛享受美人的小酥手在他身上腿上小心揉捏,原本严肃的脸逐渐柔和,到后来蓝鹤干脆让他除了鞋袜躺在床上,帮他把脚底心也一起给按了。
等她想和他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公爹已经睡着了。小蓝鹤替他盖上薄被,盯着他的脸不自觉地露出微笑,用指腹轻轻碰触他下巴上的胡须,也不知道痴痴地看了多久,最后在他挺直的鼻尖落下一个小小的亲吻,吹熄灯离开了
房间。
她关上房门,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看见幽暗的过道里站着一个人 ,吓得心脏漏跳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