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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得好好感谢大爷我,要是没有我,就你这身份,怕是下辈子也进不了这地儿。”他一脚跨进酒楼,没忘记对身后的晏铮耀武扬威。
    方澜生早在雅间里等着了,他早膳没吃就被招来,点了几盘鸭肉和一碗菜汤,曲泽进来时,正吃得腮帮子鼓起,“你怎么才来啊,快点快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方澜生他爹乃是大理寺卿,颇得新帝重用,方澜生跟曲泽差不了多少,都是可以在京都横着走的人物。
    他猖狂惯了,一听曲泽的新小厮是个不服管教的,立马来了兴趣,就想亲手替他收拾人。
    “你那么早就出来,你爹不抽你背功课了?”
    曲泽拉开椅子落座。
    方澜生叼着鸭肉瞪眼,“有我祖母在,我不背,我爹能拿我怎样?他还敢打我不成?”
    这点上,曲泽最羡慕方澜生,别人家的祖母都爱孙子,他家祖母偏偏稀罕他那二姐,对他严厉得不像亲生的。
    二人倒了酒,就着鸭肉吃了一轮,方澜生才抬头冲他努努嘴。曲泽立刻心神领会,招呼晏铮:“站后面干嘛,上来点啊。”
    他们俩面前那碗菜汤没被动过。曲泽的手背到身后,指着菜汤示意方澜生。
    “爷……”
    可晏铮没动,头垂着,支支吾吾的模样。
    “爷什么爷,没听见我叫你过来?”
    “不是,是小的……突然想起件事。”
    “什么事?”曲泽不耐烦地招手,“你先过来再说。”
    晏铮这才上前,附在他耳边小声道:“老夫人今早把小的叫去,问了小的一件事……”
    这人说话一下一个大喘气,曲泽催促,“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您别急嘛……”晏铮顿了下,“老夫人今早脸色很不好看,问小的知不知道,族学的那条狗到底是咱们家谁养的……”
    方澜生的手放在汤盆底下,见小厮上前,便一抬手臂,对着他的脸将菜汤连盆掀飞过去。
    眼看菜汤要精准扣在小厮脸上,一旁的曲泽却忽然揪住小厮的衣襟朝他扑过去。
    “你不会把狗是我——”
    哗啦一声响,热气腾腾的菜汤就如此这般被尽数泼到曲泽头上,油腻的汤汁瞬间浸湿他整个上身。
    “烫!烫死我了——”
    他蹦起来撞到身后圆桌,一桌子菜被他碰飞在地,他痛得又叫又嚷,晏铮却一动不动。
    “你还愣着干什么!”曲泽恨不得给这小厮两拳不可,“你看戏呢吗,赶紧来帮大爷我啊!”
    晏铮仿佛如梦初醒,上前替曲泽摘去汤盆,盆内尚留有些许汤汁,被他一拉一掀,又烫到曲泽头顶,他叫不出来,两眼飙出泪花。
    好在方澜生叫小二搬来了一桶水,曲泽扑上去,犹如一条窒息的鱼,整颗脑袋都埋进桶里。
    这雅间算是彻底毁了,刚才曲泽又跳又蹦,除了菜汤,几壶上品清酒也洒了一地,桌上椅子汤汤水水,根本没有能坐的地儿。
    晏铮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舒出口气,这才想起追究罪魁祸首。
    “方大郎君,我家爷好心请你出来吃饭,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家爷?”
    他指着方澜生,可谓义正言辞、义愤填膺,曲泽听得一个咯噔,将脑袋从水里掏出来,“别,别……”
    “爷,”晏铮上前扶他,“爷你放心,小的一定将他泼你汤的事儿告诉夫人,咱们绝不能就这么被人欺负了。”
    曲泽原本只是头痛难忍,被他这么一说,浑身上下都开始痛,方澜生可是他的兄弟,今儿为了自己还特意瞒着他爹溜出来,他能让他背这锅吗?
    “不……不……我的意思是,不用跟我娘说,你爷我压根儿就不怪他。”
    “爷……”晏铮睁大眼睛。
    曲泽以为他终于听懂自己的良苦用心,谁知下一秒他说:“那怎么行,我是夫人专程买来保护爷的,他今儿敢朝爷泼汤,明儿怎么办?小的一定要替爷讨回公道。”
    这小厮听不听得懂人话啊?!
    曲泽不仅全身痛,眼也开始花了。
    明明是他想收拾人,现在到底是谁在收拾谁啊?
    “那菜汤不是我撞倒的,”方澜生怎么能料到曲泽会在那时扑上去,“反正这怎么也怪不到我头上!”
    “不是你撞的,难道汤盆还能自己动手泼我们爷?”晏铮丝毫不把这位方家大少爷放在眼里,一整个要把他捉拿归案的气势。
    这小厮胆儿怎么能这么肥啊?
    曲泽如今不仅眼睛花,气儿也快喘不上来了。
    “行了,你们别吵吵了,我都说了我谁也不怪,算我倒霉,算那盆菜汤自个儿泼我头上的行了吧!”
    曲泽话未说完,自窗外传来一阵骚动。
    他们的雅间在二楼,能清晰地听见一阵接一阵的,急促的马蹄声。
    方澜生推开窗,看见一支风尘仆仆的小队正自街边打马而过。
    四骑高头大马披着角制软甲,马上的人着银胄,腰佩剑,隔着老远都能感到自他们身周传来的隐隐煞气。
    “怎么了?”
    方澜生突然停下话茬,曲泽擦擦眼泪,一瘸一拐挪到窗边。
    “看得清上面写了什么吗?”方澜生指了指四人队伍的旗帜。
    曲泽眼力向来不错,他眯眼一看,惊得嘴巴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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