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星让魂魄抱着手指头,尔后启唇:“翟厌,速来见我。”
话音落,狂风骤起,吹得窗户玻璃‘哐哐’作响,燃着的香因此熄灭,升入半空的两簇烟雾戛然而止,整个法坛剧烈抖动起来,五方令旗因此折断掉在地上。
宋以星还听见了其他病房的尖叫声,整栋住院楼都断电了——
门外等候的陆仟想要进去查看,大师叔和二师叔把他拦住,大师叔道:“契约定了,人也来了,你等会儿再进去,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的,让他们先谈谈。”
病房内,宋以星低头逗弄着魂魄,心说好大的动静,看来是真的把翟厌给惹毛了。
眼前黑沉沉的一片,嗯,来了。
下一秒,沉甸甸的声音,一字一句似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
“宋!以!星!”
“我!听!见!了!这么大声干什么?”宋以星抬头看着翟厌,这一眼看过去,鼻头就酸了,眼睛一下也红了,虽然分别不到一周,却胜过阔别重逢。
不是吗,想见翟厌并不容易,要是没有双子剑,他还不知道上哪儿找人。
“翟厌!我去你大爷的!”宋以星用空出的手抹了一把眼泪:“如果我不和你结契,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见我了!”
见到宋以星的眼泪,翟厌身上的戾气立即消了个干净,窗外的狂风也歇止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翟厌的手足无措。
宋以星气道:“去给我抽张纸巾!”
仪式已成契约已定,翟厌哪能不从。
于是纸巾出现在了宋以星眼皮子底下,宋以星正要去接,翟厌先一步伸手无奈地用纸巾轻轻揩拭了他的眼泪。
等眼泪花擦净后,宋以星道:“我可没让你帮我啊,你这么委屈干什么?”
“没有委屈。”翟厌开口:“我只是生气。”
“……”宋以星:“我还生气呢!我他妈被气吐血了你知道吗?”
翟厌垂下眸:“知道。”
宋以星:“那你都不来看我一眼?”
翟厌沉默下来。
宋以星也知道翟厌不见自己的理由,他只是想着,如果翟厌不把双子剑交给他,他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翟厌了,这么想着他就打心里害怕。
两人沉默着对峙了一会儿,最后宋以星开口:“翟厌,我都知道了,无名在这里。”
说着他要去摸自己脖子上的‘点朱砂印’,但手腕被翟厌一把抓住。
“小星……”翟厌霎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声音也近乎于哀求:“别让我做这个。”
手腕被翟厌勒出红印,宋以星却没有挣脱,只是看着他:“那你想要我让你做什么?”
翟厌:“都可以,除了这个。”
宋以星:“那你抱我一下。”
冰凉的拥抱让宋以星鼻头再次一酸,宋以星下巴放在翟厌肩膀上,道:“翟厌,告诉你个事。”
翟厌:“好。”
宋以星揉了揉鼻子:“我把执念找回来了。”
翟厌伸手想要摸宋以星脖颈间的红痣,手明明都举起来了,却又停在了半空之中,久久没有落下去。
宋以星却离开怀抱,飞快地抓住翟厌的手,将他的手摁在自己的‘点朱砂印’上。
感受到脖颈间冰冷的温度,宋以星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之所以不见我,不就是害怕会伤着我吗?但你没有!”
“万一……”翟厌皱起了眉:“不怕吗?”
宋以星道:“你瞧瞧那是什么。”
宋以星指着法坛上的古剑,翟厌默了默。
魂魄本来是歪着脑袋看着他们的,见宋以星伸了手,赶紧要去抱手指头,宋以星便给它抱,还轻轻拍了拍魂魄的小脑袋。
宋以星:“翟厌,换我问你。你把剑给我了,就不怕我把剑毁了吗?”
翟厌又沉默下来,他沉默的次数在宋以星的句句质问下显得多了起来。
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翟厌只得道:“会反噬。”
他的煞太强了,凡事有利有弊,无名想驭最凶的厉鬼,只得以自己的血肉为养料,让剑中魂魄蚕食。
宋以星道:“我滴了血给它,可是它好像不感兴趣。”
确实是这样,陆仟告诉了宋以星,翟厌煞气太强,得靠以血肉喂养。但宋以星三滴血落下去,魂魄只是心疼地看着他手指的小伤口。
翟厌沉沉地看着自己的魂魄,只见魂魄在疯狂拿脑袋蹭着宋以星的指头,他脸色一下就不好了。
魂魄是他自己,更是他的本心,所以翟厌怎么会不知道,魂魄确实是对宋以星的血肉不感兴趣,拜翟厌所赐,它对宋以星的身子感兴趣。
翟厌毫不留情地伸手弹开魂魄。
宋以星愣了下:“你做什么?”
翟厌看着魂魄,道:“烦。”
魂魄摔了个屁股墩,看着翟厌又看看宋以星一脸的茫然。
宋以星赶紧伸出手揉着魂魄,魂魄又开开心心地抓住了宋以星的手指,翟厌更烦了。
宋以星注意到翟厌的表情,伸出另一手替他抚平紧皱的眉:“我有办法能让你又抓到无名又不伤害我。”
翟厌一怔,然后看着宋以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