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今之计,只有让张家的子弟能尽快步入朝堂,无论官职多大,总比在家赋闲要好得多。
是以,等陛下除了服,太后娘娘便立即起事,见陛下今日到底是来了慈宁宫,便也不再顾忌许多。
可萧锦琛却未曾考虑母后的心思,也似乎完全不知她同张家如何焦急,只柔声说:“母后,张表弟年纪还小,还是要在书院多读几年书的,还是稚嫩少年,何苦早早出仕。”
张太后眉头一皱,顿时有些不愉。
“皇儿,在你心里,是否真的没有我这个娘亲?”张太后这么说着,眼眶立即就红了。
她其实是个很豁得出去的人,当着这么多嫔妃的面,说哭就哭,这是要拿孝敬二字逼迫萧锦琛就犯。
可她却也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儿子。
舒清妩跪在堂下,就听萧锦琛沉声道:“母后,前朝的事你不懂,也不应如此插手,舅舅早早承袭一品安国公,而表弟朕也不曾含糊,直接便封了安国公世子。”
萧锦琛顿了顿,声音越发深沉:“母后,便是宗室皇族也未曾如此荣耀,这一切,无非是儿臣敬重母后。”
言下之意,他已经给足了面子,就别再给脸不要了。
如果不是就在慈宁宫,她还跪在那,舒清妩几乎都要笑出声。
皇帝陛下骂人,真是一个脏字都没有,却能让被骂的那一个浑身都疼。
果然,陛下语毕,就听太后娘娘深深吸了口气。
“皇儿……”太后顿了顿,叹了口气,“罢了,你也不容易。”
萧锦琛今日过来就是警告太后的,看她终于服软,这才意味不明松了口:“母后别急,近来朝中或有要事,等事情过去,说不得还会有转机。”
他拍了拍太后的手,突然有变成了乖顺的好儿子:“母后放心,儿子时刻记着母后的生恩,也记得舅家的鼎力支持,这些都牢牢记在心里。”
太后就立即低头抹泪:“皇儿最是孝顺,这些母后都是知道的,你这么说,母后就安心了。”
这母子俩就这么演起了母慈子孝,情到深处让各个妃嫔也都跟着抹泪
,场面一度十分感人。
舒清妩心里却想:本宫还跪着呢。
似乎是听到了舒才人的心声,也或许是因为实在不想跟太后在这演戏,萧锦琛简单敷衍两句便起身。
“母后,朕还有事,改日再来给母后请安。”
萧锦琛也不跟妃嫔们寒暄两句,起身就往外走,一步都不带停顿的。
只路过舒清妩的时候,他却突然不走了。
舒清妩心里一顿,以为他要就自己
今日的事说两句,却不料听他道:“舒才人,随朕来。”
舒清妩:?
她不知道陛下叫她干什么,只是被一群人用目光咒骂的感觉十分不好,便也顾不上许多,直接给太后行过大礼之后,匆匆跟着萧锦琛出了慈宁宫。
皇帝陛下今天为何来她其实心里有数,但是走得时候把她也带走,她心里就没数了。
毕竟萧锦琛从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温柔相公,他有多冷酷无情,舒清妩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跟着萧锦琛出了慈宁宫后,舒清妩看他也不坐步辇,便也默默跟在他身后,小跑着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萧锦琛刚才似乎是随口叫了她,这会儿却又只顾着自己往前走,根本不理身后跟得费劲的舒才人。
待走出慈宁宫前巷,萧锦琛才顿住脚步。
舒清妩垂下眉眼,静静立在萧锦琛身后,看起来异常柔顺。
萧锦琛突然开口问:“高祖纯皇后的懿旨,你都背过?”
这个问题,倒是不太好回答。
她一个才人,整天背高祖纯皇后的懿旨确实有些不妥,于身份不符,可若说不是,今日的行为就又显得不太合常理。
张口就能背出对应的懿旨,便是太后娘娘也不能做到。
在妃嫔面前可以时不时拿纯皇后说事,在陛下面前却是万万不可。
舒清妩顿了顿,这些懿旨是她上辈子当皇后时背过的,因为高祖纯皇后对后世女子影响颇深,她作为皇后统领六宫着实不易,有迹可循,有旧历可参照就会轻松许多。
所以,她不说条条都能倒背如流,几条常用的却也是印刻在心中,随便就能脱口而出。
原本只是为了应付一下谭淑慧和张采荷,现在却被萧锦琛一下抓住了破绽,顿时就把自己凸显出来。
舒清妩心中叹气,却不能一直沉默不语,只略盘桓一二之后,才轻轻开口。
“回禀陛下,臣妾只是前日里偶然读到纯皇后这份懿旨,觉得皇后娘娘实在很是仁慈,便也就记在了心中。”
她如此说着,声音略低了些,听起来是异常的委屈。
“谁知今日遇到这样的事,臣妾当时心急,便直接脱口而出,”舒清妩顿了顿,“陛下可否允臣妾说句心里话?”
萧锦琛转过身来,那双深邃的星目深深看向舒清妩,表情一如既往地淡然。
“你且说来,朕且一听。”
萧锦琛的声音带着让人不敢拒绝的威仪,又似乎有些探究在其中,舒清妩心中微顿,不知自己如何惹了陛下关注,却只能硬着头皮糊弄过去。
舒清妩此刻真是委屈至极,她眼中含泪,声音也略有些颤抖:“陛下,臣妾虽只是才人,家中如今也不很兴盛,却到底是书香门第出身,若是叫人知道寒冬腊月在外便要时刻跪拜,还不知要如何辱没舒家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