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朴的妇女顿时哭着,想要发泄。
沈槐诶了一声,用手指压了压眼角不存在的鳄鱼的眼泪:“真是可怜,怎么有人这么狠的下心来呢,真是畜生不如。”
周美娟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目光凝视着男孩时,一阵恍惚,没忍住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周美娟说是自己的丈夫杀了她。
“我一直知道他嫌弃我文化水平低,没工作,给他丢人,我也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了……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他这么狠的心……”
沈槐摸了把瓜子磕着,从周美娟的嘴里倒是能拼凑出大概的故事。
周美娟是海城城中村人,十多年前恰好赶上了拆迁,她幸运地从娘家分到了两套房子,然后遇到了当时大学刚毕业的丈夫李事理,两人自由恋爱步入爱河,结婚至今有一女,正读小学六年级。
李事理文化水平不错,读了研留在了海城一所二本院校,担任马哲讲师,月薪七八千的样子,还算体面。
不过两人在孩子生下来后矛盾顿増。周美娟认为李事理常常以学院有事为由夜不归宿,孩子小雅一直由她看顾,所以她没有工作,靠着婚前的一套房子租金度日。近十年都是这样过去的,她将重心放在了孩子身上,自己却和丈夫日渐离心,最后却被丈夫残忍杀害。
周美娟说完,幽幽地看着嗑瓜子的沈槐:“这样的负心人、犯罪份子,呜呜呜你一定要帮帮我,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呜呜呜呜。”
“诶可怜见的,”沈槐将瓜子收进收纳盒,“你没发现自己只能勉勉强强聚魂,压根就无法伤害到正常人吗?”
周美娟瞪大眼睛:“我不能变成鬼怪?”
她见电视剧里总是这样写着,被负心人伤害的人最后都会变成厉鬼索命。
“诶,电视剧害鬼不浅。”沈槐让她找个位置坐下,“罢了罢了,我送佛送到西,等会就把灵车开到他家门口去。”
看着沉默着找位置坐下的周美娟,沈槐勾了勾嘴唇,又挥舞着小绿记仇本,记录下其他亡灵的基本情况。不过其他亡灵的死亡虽为横死,却并不太稀奇,多是车祸、摔跤、高空抛物、突发疾病等问题,像是周美娟这样的才有意思。
人数点好,沈槐将小绿放到自己怀里,哟呵一声:“溜了溜了。”
一路从刘老街亡灵站开到城郊龟寿碑,从东到西跨越大半个城市,抵达目的地后将将凌晨三点半,还好没错过时间。这一路他超速开灵车,听了半小时的八卦,一小时将亡灵送到。
“他们是去……”周美娟看着车上的亡灵一个个乘着雾气迈进古朴的龟寿碑里,消失不见,略有些惊恐不安地望着沈槐,“……是去阎罗殿了吗?”
沈槐扑哧一声,摆手,信息也没多透露:“嘿哪有的事,去了该去的地方罢了。解决你的事吧,走走。”
他一边说一边朝公交车上走去,背影都透露着看热闹的好心情。
走路间左手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半圆,让人眼光不自觉跟随。
周美娟看着他的背影,低垂着脑袋,一晃一晃地跟上了。
沈槐将车停在滨淮二路江园小区门口。
据周美娟说,他们一家住在江园小区1栋1单元801。
这会儿天色很晚,凌晨四点的小区略有些安静,保安亭中的安保人员正坐在里面打着瞌睡。
为了省事,小巧的蓝色门禁卡就放在闸道上。
沈槐一路慢慢悠悠地进了小区。
昏黄的灯光照耀着铺满鹅卵石的小径,夜色中沉默站在园子里的大树洒下厚厚暗影。
他一路明,一路暗地来到了1栋1单元,又嘴角带笑地按下8楼的电梯。
周美娟在一边小声解释:“我们是一梯两户。”她似乎害怕沈槐打草惊蛇,但同时又很好奇,“这世界上真的有您这样能见鬼神的人吗?”
若是早知道……她结婚前一定会去庙里拜拜,绝不会再遇到那个负心人。
沈槐这会儿已经从兜里掏出一块水果糖,他听闻只是不疾不徐地将水果糖丢进嘴里,才含糊地说:“别迷信。”
周美娟:“……”
到底是谁在迷信?
而且她总感觉这个男娃娃……脾气好像怪怪的。
“叮——”
电梯门开,这时候里面竟还有人,是个穿着淡蓝色衬衫西裤的男人,戴着金边眼镜,长相一般,瞧着倒有那么一分斯文气质。
沈槐不经意地耸动一下鼻尖:
啊,真浓厚的血腥味。
他再微不可查地看了眼一边魂体震动的周美娟,就猜出来了。
这个就是周美娟的老公李事理。
身上这么重的血腥味,人不是他杀的都不信。
沈槐嘴角的笑意更重了一些,他趁男人还没出来时直接进去按了8楼的电梯,果然见正准备出门的李事理脚步一滞。
男人推了推眼镜,笑着寒暄:“好巧,我也是八楼的。但是……我好像没见过你?”
沈槐歪着身子靠在电梯里,眉毛上挑:“哦,是吗?”
他轻轻看了眼男人的脖颈,这会儿周美娟已经双手掐住男人的脖子,一个劲儿地质问着咒骂着。但显然男人压根看不见她,自然也没有反应。